综合各方面来看,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太喜欢接吻。倒也不是…… 不好,和我之前预期的不一样。这只是人类做的那些事之一,我一直觉得很怪异,还有点恶心。作为阿塔纳托斯,我连嘴的位置都不对,接吻对我来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从这个角度看,倒也还能忍受。
光是感受佩内洛普的反应就很值了,玛尔罗萨插嘴道。
好吧,你说得对,确实如此。佩内洛普的情感反应感觉棒极了。我往我温暖的巨龙女友身边又蹭了蹭,沉浸在终于让她重新回到我生活中的这份慰藉里。虽然和以前不太一样,但也没变得更糟。佩内洛普的情绪就像一场汹涌的风暴,她的灵魂也是如此,但重新绽放和生长的爱意依旧美得让人动容。加尔德拉把她内心的爱全部挖走,将情感与记忆割裂,但佩内洛普依然保留着我们的回忆,那些关于我们曾经在一起的过往,而缺失爱的那些空白之处,很容易就接纳了新的情感流入。我满足地叹了口气,当察觉到佩内洛普因为温暖的气息拂过她的腹部而感到痒时,我的触角因觉得有趣而轻轻颤动。嗯,不管怎么说,我觉得那种感觉就是痒。
不,我很确定那种感觉是‘和女友裸身相拥,她坐在我腿上’,玛尔罗萨轻笑道。但我想现在确实有点难分辨。
是啊,她的灵魂一团糟。原来的佩内洛普灵魂底部有美丽的粉色泡泡,顶部是半壳状的崎岖纹路。而经历加尔德拉的事情后,佩内洛普把那些崎岖纹路构建成了一个完整的球体,把自己完全困在了里面。现在,她的灵魂是破碎的混沌状态,凝固的原则碎片在一个翻腾的泡沫漩涡里游动,这个漩涡还在不断沸腾。佩内洛普的灵魂一直处于运动和搅动之中,甚至都看不出有人类灵魂的样子了。她急需帮助,而且要快。
不过,她需要的帮助可能不是灵能术。
对,就是这个。她又没有生命危险什么的,只是刚从精神崩溃中恢复过来。这,嗯,确实挺糟糕的,但在这种情况下,灵能术几乎肯定会让问题更严重。最好还是用平常的方式让她冷静下来,让她按自己的节奏平复,然后如果有必要,再对严重的损伤进行处理。不过很可能没必要。灵魂很有韧性,通常很擅长自我修复。
而且,这样我们就有更多时间坐在这里拥抱了。
对。还有这个。这是个很不错的额外收获。
“维塔?” 佩内洛普轻声说。
“嗯?” 我轻声回应。
“我现在是什么感觉?”
嗯。这问题有点奇怪。我觉得她是真的困惑了。也不难理解为什么。
“很多种感觉,” 我轻声回答,“几乎所有的感觉。”
“我不想哭。” 她说。
“你的身体想哭吗?” 我问。
“是的。”
“那就哭吧。”
她颤抖着吸了口气,把我抱得更紧了些。我的头开始被泪水打湿,我没有说话。我从来不是个爱哭的人,在维塔的大部分人生里,我不能表现出软弱,也不能浪费水,否则会有后果。当然,现在我根本哭不出来,倒也不怀念那种体验。不过安杰莉恩去世的时候,我哭了很多。可能还有其他几次。如果这是佩内洛普的本能告诉她需要做的,现在是听从本能的好时机。她的本能有点…… 嗯,我是说,它们爆发了。显然忽视它们出问题了。
“我讨厌这样。” 佩内洛普轻声抽泣着。
“没关系的,” 我安慰她,“让自己感受这些情绪。”
“我不想感受,” 她坚持道,“我什么都不想感受!”
“呃,嗯,在这件事上你没什么选择。抱歉。”
她干笑了一声,眼泪还在流。
“显然是这样,” 她认同道,“我想我永远都摆脱不了当一个该死的精神病了。”
“杰利萨说,假装成自己不是的样子不好,” 我说,“但同时,不喜欢自己的某些部分也没关系。诀窍不是否认你讨厌的部分,而是承认并学会应对它们。自我提升不是逃避,而是直面自己。”
“但我试过了,” 佩内洛普颤抖着,“我这辈子都在努力这么做。但我失败了。”
“你当时是一个人,” 我提醒她,“我开始觉得,如果孤身一人,自我提升会格外困难。”
“之前我也有你。” 佩内洛普指出。
“呃,” 我耸耸肩,“说实话,我不确定你当时真的拥有我。”
她心里涌起一阵恐惧。哎呀,这不是我本意。
“你什么意思?” 她问。
我在脑海里仔细琢磨着该怎么说,还真不太确定。最后开口的是玛尔罗萨。
“我觉得以前的维塔在情感上还不够成熟,没法帮到你,” 我说,“倒不是说我们现在就好很多,但至少我们意识到应该努力。”
“我们……?” 佩内洛普刚开口,又摇了摇头,“哦。对哦。抱歉,我脑子太乱了,都没问你是谁。”
“直到刚才一直是维塔在说话,” 我解释道,“不过说实话,她和我一直在考虑换个名字。‘维塔’不再指我,感觉怪怪的。我还是觉得那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我的名字,就像她也还觉得自己是玛尔罗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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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新名字真他妈难,维塔抱怨道。我以前从没想过要换名字,我不擅长起名字。
我也有同感,但至少我们不用现在就决定。
不过还是越快越好吧?要是让大家习惯了叫我们某个名字,然后又说‘哎呀!不好意思,其实是新名字啦!’,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嗯。确实有道理。我相信如果大家在乎我们,就不会介意,但能把这事定下来也挺好。不过我没什么好主意。
我也没有!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就是‘愤怒’和‘骄傲’,但那……
哈!有点自我贬低又过于简单了?…… 不过还是挺有趣的。我想我显然是‘骄傲’。
是啊。因为有趣就当名字,这理由太牵强了,但还是逗乐我了。
同意。我们应该有比这更好的名字,但我们现在可能该多关注佩内洛普。
哦,对。
“‘塔尔’怎么样?” 佩内洛普提议道。
“什么?” 我扭过头看着她的脸问道。
“给你的名字。塔尔。这是个高贵的名字,现在没人用。我觉得对于一个从天空希望城的底层出身,归来时却如同女王的人来说,很合适。贵族们的名字取自传说中的大山,据说那些山会喷出燃烧的石头,滚烫的岩浆从山顶倾泻而下,让全人类都敬畏。我祖父被授予维苏威的名号,我也被认为配得上这个名字,因为维苏威是最具传奇色彩的死亡之山之一。据说它瞬间就毁灭了一整座城市,还将受害者保存下来,定格在时间里,作为对后世的警示。它是恐惧之山。”
“那塔尔呢?” 我问道,轻轻动了动,调整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作为回应,佩内洛普把尾巴绕到我背后,缠在我们俩身上,为我们的触手茧又加了一层。
“…… 据说塔尔看起来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山包,” 佩内洛普解释道,下巴搁在我头顶。是为了不让我看着她吗?她好像因为什么事有点不好意思。“几乎算不上一座山,就像湖中央凸起的一个小瘤子。但它已经吞噬了成千上万的生命,实际上,它远比人类看到的要庞大得多。”
“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由衷地说,“塔尔。我就用这个名字。”
要是你能从瓦尔卡语里找个代表风信子的名字,我也想要一个,维塔说。
说实话,我喜欢最直白的那个答案。你觉得呢?
嗯。这名字不错。
“我的另一个自我就叫佐伊,” 我宣布,“这是我们民族原始语言里代表‘生命’的词。但为了简单起见,如果你不确定我们谁是谁,或者想同时指代我们俩,你完全可以叫我们维塔或者玛尔罗萨。我觉得这样对我们来说最合适。”
“我有点羡慕你们能这么轻易地决定这些事,” 佩内洛普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现在什么适合我了。…… 我想,至少在穿着方面,已经没有适合我的衣服了。我得解决这个问题。”
“要是努加斯没给你准备一柜子衣服,我才会惊讶呢,” 我轻笑道,“又能体验到因穿着不得体而尴尬的感觉了?”
“这倒不是主要原因,” 佩内洛普微微摇头,“至少我觉得不是。我不介意别人看到我裸体。事实上,这样在很多方面还更方便。不过我想我喜欢衣服。我…… 更偏爱它们。”
“哈。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穿呢?有不浪费布料的原则?”
“不,” 佩内洛普回答,“没有原则。衣服只是…… 给人的。”
哦,佩内洛普。我轻轻抱了抱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不会给工具穿衣服,不管这工具多有用或多复杂,” 她接着说,“那…… 那就是我曾经的样子。也是我曾经想成为的样子。即使现在那种笃定已经破碎消失,我还是这么觉得。这就是…… 加尔德拉,她……”
“嘿,嘿,嘿,没事的,” 我安慰她,用几根触手轻轻拍着她的头。
“我还是想帮她!” 佩内洛普抽泣着,“她死了,是我杀了她,但她好像还在我心里,仿佛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重要了,而我只是…… 我不想再有这种感觉!”
仿佛其他人都不重要?那我们呢?佐伊嘟囔着,但这个念头一闪现,我们就感到羞愧。佩内洛普心烦意乱,我们能感受到她对我们的爱,因为这种事生气既愚蠢又伤人。我们明白这一点,但在这种事情上,我们还是不太擅长应对。
“我一直在解放我的亡灵,但他们对我的感觉还是没变,” 我承认,“灵能术太可怕了。这会很艰难,佩内洛普,但我们会帮你。我和佐伊,还有杰利萨韦塔、西奥多拉、努加斯、拉克、泽娜、诺拉…… 所有人。有很多人理解你,还愿意帮你。你不再是独自对抗全世界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一切。” 佩内洛普叹了口气。
“我知道,” 我安慰她,“但你有足够的时间把一切都弄清楚。你的灵魂至少需要几天时间才能自行愈合。这段时间你就别管它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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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她轻声说。
“这会很艰难,” 我告诉她,“但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陪着你。等我们都确定你安全了,就带你回家。在此期间,就只有你和我。”
“镇子需要我。” 佩内洛普疲惫地说。
“但你更需要休息。其他人会处理好的。努加斯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所有需要做的事。”
“你知道吗,曾经我会嘲笑让努加斯负责的想法,” 佩内洛普疲惫地说,“现在我觉得世界上可能没人比她更适合这份工作了。…… 而且我觉得也没人比她更让我害怕。”
“是啊,这很正常,” 我打了个哆嗦,“她成功勾引到你了吗?”
“我还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足够了解努加斯,以至于能判断和她发生性关系在道德上是否应受谴责,” 佩内洛普犹豫着说,“灵能术和自愿同意就像油和水一样不相容。”
“我是说,我觉得她很积极地表示同意啊,” 维塔说。我是说佐伊说。我是说我说。这还得花点时间适应。“两年前,这很变态。现在有点诡异,但就像…… 她还是努加斯。你没有对她施加任何强迫她保持那样的控制,对吧?”
“嗯,没有。”
“那如果她现在还不是独立自主的个体,什么时候才会是呢?很明显她在自己做决定。你肯定没命令她设计‘灾难预案’吧。”
“好吧,但她对我的痴迷已经到了如果我想,她真的会让我杀了她的程度。” 佩内洛普回答。
“是啊,而且你觉得这很性感。”
佩内洛普双手捂住脸,懊恼地揉了揉眼睛,她的身体开始微微泛红。
“我们为什么要…… 你身上有种独特的维塔式的可怕之处,好不容易让我答应做你女朋友,你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鼓励我和我的女仆上床。我才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