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清荷,选床铺时就选的最里边,每日抄抄写写司里的条例、绣法的教授等,被天清笑话像个喜爱躲在墙角的蘑菇,最不爱的就是出门见见天光。
对此等评价,清荷只状似羞涩的含笑低头,垂下的眼眸一丝笑意也无。
日子好似平平稳稳地进行下去,到昭隆九年年末的时候,清荷偷偷躲在被窝里数了数自己的荷包。林林总总,竟已有19两多了,兼之她平素也不添置胭脂水粉、首饰钗环,除去偶尔开小灶打个牙祭吃点荤食,还有几十个铜板的零花钱呢。
日子一定会好的。
进入梦乡之前,清荷摸到耳坠子,在心里默默许愿,愿爹的病好起来,长命百岁。愿自己在宫中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活到能回乡。
距京城千里的小潭村,破旧土坯房里传来阵阵撕心裂肺地咳嗽声,声音渐渐微弱。
小潭村村长谢江河紧皱着眉头从土坯房出来,身边跟着叹息着摇摇头的老大夫。
翌日,土坯房外挂起了白布。
新的一年又到了。
昭隆九年,日子一日又一日的平静过去。
清荷是在七月收到村里的书信的,辗转千里的信走了四个月到了皇城,走了两个月才从同乡手里送到清荷面前。
清荷内心惶惶,阿爹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平素书信都是他代写,可刚刚那封信封面的字迹,不是阿爹。
是夜,清荷罕见地点了一盏油灯,平素为了眼睛着想,她从不在夜里点灯做活的。
“谢青山,因病逝于昭隆八年廿月二十九酉时二刻,族中收殓其于谢家祖坟一排右二,族伯子孙代其女谢俞(清荷本名)戴孝摔盆,入土已安,节哀。谢江河 寄”
一滴泪珠滴落在“谢青山”三个字上。
深夜的呜咽声被狠狠咽下,只有湿透的枕巾体会到少女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