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竞看着钱绅充满怀念的目光,听着自己的那些被遗忘了的前尘往事,心里有丝丝的钝痛,就好像有预感后来的事可能会不如人意一般。
“一年后师妹满十八岁时,她跟暮生成了亲,两人感情很好,过的也很幸福,我跟师傅也都很高兴。婚后第二年师妹跟暮生有了孩子,是个长的很可爱的男孩,长的跟暮生很像,不过眼睛却长的像师妹。师傅给他取名叫如松,林如松,希望他能像古人说的那样如松柏之茂,长盛不衰!”
“如松三岁那年,师傅去城里给人看病,听人说外面有外族入侵,到处都在打仗,已经死了好多人了,那些外族人不仅是跟军队打,连平民也杀,手段也很残忍,那场面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暮生当时是跟师傅一起去的,一回来就好几天都没再开口说话,只是一个人上山砍了一屋子的柴火回来。”
“柴火堆满屋子那一天,他跪在师傅面前磕了三个头,告诉师傅他要去打仗了,他说他原本就是兵士出身,贪图安逸这么多年已经是足够了。他不能在明知道外面有异族入侵,战火连天的时候,还只独善其身的躲在家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兵士本就是保家卫国,保护百姓的,若是人人都像他这样独善其身,贪图安逸,那家国何存,那些无辜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师傅虽然心里不愿让他涉险,但也知道兹事体大没有再拦他,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就把他强留在家里。他知道暮生说的对,兵士本来就是要保家卫国的,那是他的使命。暮生临走的时候,抱着如松对师妹说,他说若是他回不来了,就让师妹再择良人嫁了吧!不用为他守着,只要她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他不会怪她的。师妹听了泪流满面的对他说,让他放心走,她会在家里等着他打了胜仗回来,也会好好的把孩子养大。他活着,她就在家等他回来,他死了,她为他守一辈子!”
刘竞被那话语震的有些难受,恍惚间看到一个女子温柔而决绝的样子,那张脸慢慢变的清晰了,慢慢跟笙笙那张同样决绝的脸重合在了一起。她说,阿竞,这一生我都只会嫁给你。
“那他后来回来了吗?”刘竞听到了自己艰涩的声音,他觉得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烧的他难受的想蜷成一团。
钱绅摇了摇头,那表情似悲似痛,他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不是你师弟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小五一看他哥变的苍白恍惚的面色,心里也难受,有些急切的问道。
“暮生刚走的那几年,没有一丝消息传回来,每次只要有人从外面回来,师妹就会去打听他的消息,可到最后都一无所获。时间一长,就有人说他早就死在战场上了,那时候就有很多人起了别的心思,想要上门求娶师妹,师妹就拿着刀把那些人都赶了出去。如松八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两个人,说是暮生的战友,因为途经这里,暮生就托他们给家里捎些东西。师妹问了他们很久,他们才说暮生的腿受了些伤,已经不能上战场打仗了,于是他就做了军医,所以暂时还不能回来。”
“只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一丝消息了。两年后师傅病重,临终前托我好好照顾师妹跟如松,说若是暮生实在是回不来了,就让我娶了师妹,别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守一辈子。师傅死后,我也跟师妹提过,可她执意不肯,就那样硬撑着要独自把如松养大,我拗不过她,也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帮她一把,至少能让她们母子好过一些。”
“那你又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采药,还把命都搭了进去,我记得你的祖籍离那山凹应该有几百里地吧!在那样一个不太平的世道还要跑那么远,到底是为什么,总不会是为了钱吧!”刘竞听着那些让他揪心的事情,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是为了采药救师妹!”钱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眼里是深深的无奈,他以为他可以救她的,没想到最后连自己的命都弄丢了,也不知道师妹那时候熬过去了没有。不过想那些也没什么用,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当时没事了,现在肯定也是不在了吧!
“她怎么了,是病了吗?”刘竞有些急切的问道,也不想去深究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他只是想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如松十三岁的时候,那些异族早已经都被赶了出去,可是外面依旧不算太平,暮生也依然没有回来,事实上自从上次听到他的消息后,我们已经有五年都没再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了。师妹多年来独自辛苦的养大了如松,自己却累的病倒了,这一病就再也没好起来,我用了很多办法都没什么用。我知道她这是心病,是因为太过思念暮生,才抑郁成疾的,可知道了又能怎样,我依然还是无能为力。”
“到了后来,我也只能勉强续着她的命,让她不至于早早亡故,那时候为了保住她的命,我翻遍了师傅留下来的所有医书,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行的方子。可那些药材太过难寻,我也只是大概知道一些地方可能会有,就不顾师妹的劝阻一个人去了。没想到会在那里碰上几十年都难遇的大雨,不仅没能救得了师妹,最后还把自己也葬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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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绅说完也有些唏嘘不已,那些尘封的往事压在他心头好多年了,如今他马上就会彻底的忘记了,然后开始新的人生。没想到临走前还能遇上暮生的转世,还把那些事都说了出来,他觉得轻松了不少。不管他记不记得那些,他都想让他知道师妹当年是真的遵守了那个约定,一辈子都在等他,哪怕病入膏肓也不曾后悔过。
“所以你才说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是因为你自己已经先不在了!”小五听完他的话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啊!
“嗯!”钱绅有些低落的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刘竞问道:“你对我说的那些事还有没有印象?能不能告诉我师妹最后怎么样了,病有没有好!”
“我的记忆还没恢复,只模糊记得有一个穿着青衣的姑娘,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但看不清楚脸!”刘竞闭眼想了半天,有些失落的摇头说道。他虽然对他说的那些事觉得很熟悉,但也只是熟悉罢了,实在是想不起来别的东西了。
“对,对!那就是师妹,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