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水吗?还是想吃东西?”意识清醒,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看见到,是默君紧盯的视线。
深夜寂静的病房内,护工已经在隔壁沙发睡下,却只有默君保持清醒,密切关注他的状态。
四目相对无言,相对而坐,他不自觉回想自己失控用力摇晃她的肩膀,泄愤般失言说出那般刻毒的话语,一时间分不清心虚还是内疚,自行移开视线,低头看着自己包扎妥帖的大腿。
他摇头,难得没有食欲。
“缝得不多,也就二十来针……”她轻描淡写地说道,越是波澜不惊、毫不在意的样子,林臻东就越发心慌,多年相处的默契,他深知她心底压抑潜藏的滔天怒意……
“医生说了,再晚个十分钟,肌腱神经末梢断裂不可修复,你这辈子别想重回球台……”
“……我饿了。”他赶紧打断她的话茬,生怕她越说越气闷,积累的怨气到头来劈头盖脸全撒自己头上,那时候,他真心害怕没有挽回的余地。
“保姆阿姨做了鸡丝榄菜粥,还有柴鱼肉汤,我盛一碗给你。”
“不要,我想吃苹果。”
“蛇果可以嘛?我去给你洗?”默君犹豫了一下,反过头问道。
“不要,我不要吃整颗。”
“那切一半?”
“我想吃、我想吃果泥……”他憋了老长时间,终于怯怯开口央求道。
“果泥?”默君无语地瞪了瞪眼睛,一脸狐疑地再次确认道:“你是小孩子嘛,要求这么多?这大半夜,我到哪里去给你买果泥?”
她随手拿过来手机,低头翻看电子地图,略显无奈地说道:“我看看周边有没有7-11,还不确定有没有果泥卖。”
“怎么,我是伤员哎,要求多点不行嘛?”稍微给了点台阶下,他就顺理成章开始撒娇装无赖,队里主力他年纪最小,被师兄们宠着惯着习惯了,但凡有错处惯会卖乖求饶,哥哥们笑笑算了,很少有当真跟他置气的时候。
于是,把队里那套把戏,原封不动搬到“糊弄”默君身上。她偏是最不忍让他为难的,只是嘴上还强装硬气:“你好啰嗦!这么晚了我怎么还意思使唤钟叔开车去买,要不我自己去吧。”说罢打算披衣起身,却被他拦住了。
“别啊……”他哼哼着,一双明媚的桃花眼,眼尾纤长,亮闪闪地盯着她。微微撅起嘴唇,白皙的脸蛋上被病房中央空调的暖气,在脸颊蒸腾出了两抹酡红,像极了旧时年画里的胖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