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会不会太仓促?”研究员看着数据犹豫道。
“有什么好犹豫的?免疫排斥都快降到零点了,自主意识已被完全压制,这已经是最接近成功的样本。”织锦修复师一边调整仪器一边说,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这都是……呃,织匠的圣意。把基础震荡频率提到极限,保持意识链接。”
最后几个术语说得很顺口,比起之前的词语自然得多。
“所有参数都已调试完毕。”
有人窃窃私语:“我打赌这次肯定能成功!”
“嘘——注意场合。”另一名研究员手肘推了他一下,目光却也难掩兴奋,“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成功了,我们是不是也得对着样本——啊不,是‘神圣的化身’下跪啊?”
“安静!”织锦修复师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亢奋,“你知道我们即将见证什么吗?奇迹,人工创造的奇迹!我们亲手创造的神明化身!”
她的手指在控制板上轻快地跳动,像个狂热的指挥家。
整个房间被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芒笼罩。
复杂的仪器在光芒中微微震颤,仿佛某种古老机械的心跳。
“完美的神经同步,完全放开的意识链接强度。灵魂已经被抽空,意识已经被净化。这具容器的适配性简直……难以置信。”
“以她现在这个状态,任何能量触及的瞬间都能让她被彻底改写成神明的代言人。现在,她就像是一张白纸,正等待着被至高无上的存在书写。”
冰冷的液体沿着透明导管缓缓流淌,在注入点形成细微的漩涡。小型织梦机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金属框架上的符文逐一亮起,编织出玄奥的几何图案。
陌生又熟悉的意识,像是星海,又像是永不停息的数据流,试图通过这具躯体降临到物质世界。
“太完美了!”研究员盯着屏幕,难掩激动,“神经网络完全打开了!你看这些读数——前所未有的稳定性!”
织锦修复师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在那些起伏的波形上:“继续加大强度。让我们看看这个完美的容器……能承载多少神圣的意志。”
符文的光芒愈发明亮,能量波纹在空气中激荡。
所有仪器都显示着最理想的数值,仿佛一切都在朝着完美的方向发展。
但病床上的身影却纹丝不动。
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哪怕最微弱的神经波动,就像一潭死水,吞噬了所有投入的能量。
织锦修复师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无力地滑落。
光晕渐渐褪去,只剩下仪器冰冷的嗡鸣在房间里回荡。
“……不对劲。”她盯着那些完美得近乎刺眼的数据,声音里充满困惑,“所有指标都达到了理想值,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连最基础的同步信号都没出现。”
“也许还需要更高浓度的诱导剂?”研究员试探性地建议,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自信。
一阵沉默。
金属框架上的符文逐渐熄灭,华丽的几何图案像退潮般消散。
“这太奇怪了,就算没法完全同步,也不该这样……起码应该有些变化……”
“要不要向虚空守望者大人报告?”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也许她能看出些什么……”
织锦修复师的表情阴晴不定。
召唤更高层的介入意味着承认自己的失败,但这个异常实在太过引人注目。
“再观察一段时间,”她最终说道,语气里是难掩的沮丧,“这个样本很特殊。或许还需要更多的准备……”
研究员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将这当作一次不寻常但无能为力的实验失败。
织锦修复师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纹丝不动的身影,转身走向门口。
在织梦机投下的阴影中,沧星榆缓缓睁开了眼睛。
触发剂……和清空意识的“圣裁者计划”……
先前,意识浮在某个不真实的位置,既不完全属于这具被药物浸染的“星榆”的身体,也未能完全抽离。
这些片段化的感知零零碎碎地漂浮着,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映照着相同却又微妙不同的画面。
她只是个模糊的旁观者,看着“过去的星榆”承受着一切,却无法插手干预。
但就在织梦机启动的那一刻,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被唤醒了,被檀香和药物掩埋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
神圣矩阵教团的教堂,地下工厂里的蜂房,还有更遥远的——她是如何来到这里,又将去往何方。
现实的重量重新压上身躯。
先是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