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蓦地松手起身,“进来。”
他情急之下甚至没顾上梁清如还在身侧,却听她主动柔声道,“王爷,那妾身先回避了。”
肃王瞥了她一眼,摆摆手,心道这女人还算懂事。
梁清如缓步离去,直到在院中仆人的视线里走到一个绝对听不到屋内声音的地方才停下。
她如今必须十足谨慎,才能取得肃王信任,在他心防最放松的时候给他致命的一击。
这些时日肃王发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这代表着他在与太后的角力中不占上风。
她暂时帮不到太后不要紧,只要在最紧要的关头发挥作用即可。
她有预感,那一天不远了。
梁清如抬头看了会儿天,又低头看着脚边水池里的鱼儿。
白色的细密鱼鳞在光线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莹润的质感。
她无端地想起了一枚玉鱼儿。
自入了肃王府,她心知自己还未取得信任,未避免暗中有人监视,她几乎断了和太后的一切联络。
唯有一次,她被王妃灌下绝子汤伤了身子奄奄一息,怕她死了,王妃不敢告诉肃王,只不情不愿地给她请了位太医。
那位太医临走时,‘无意’落下了一张‘方子’。
打开一看,上书两行诗: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那字颇有风骨,力透纸背,遒劲老道。
重要的是,那字迹她很熟悉,她在梁府的闺房内,便收着几幅。
彼时她摸着那字迹,只觉得破败的身体内仿佛又凭空生出了一口气。
正如那诗中所言,被暴雨压得直不起身只是一时的,终有一日,大风拂过山峦,晦暗尽散光明会到来。
后来身子好转后,她亲手烧了那副字。
在绝境中汲取一丝力量可以,但全心做一件事时,心中不可有阻碍。
……
残阳还未落下,洒下一片金辉。
祁鹤安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侯府时,出乎意料,迎接他的是一阵欢声笑语。
他见祁莲坐在不远处的亭子中,身边围着几个丫鬟,正说说笑笑地。
祁鹤安已经许久没有见阿姐笑过了,即使她回了侯府,对他也总没什么好脸色。
祁莲对他来说亦姐亦母,是他在这世上仅剩的血亲,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她能开怀,也略略抚慰了他不虞的心情。
祁鹤安朝亭子走去,“阿姐,什么事这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