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仙师落下一子道:“皇上分心了。”
铭轩帝笑着指着张大伴道:“都是这个老东西。”
张大伴连忙捂着嘴躬身道:“老奴这就闭嘴。”
殿中静默着只听得见落子的声音,殿外隐约传来一阵喧闹,张肆伍拿了拂尘走了出去,在门口遇见了慌慌张张来禀报的小内侍,两人低语一阵,张肆伍便急匆匆进来禀报道:“皇上,贵妃娘娘用簪子刺伤了自己,已经昏过去了。”
铭轩帝将棋子放回去,对扶摇仙师道:“仙师先自便,朕先去看看,此棋局先放着等朕回来再战。”
扶摇仙师看着铭轩帝出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息。
翊坤宫内,何贵妃脖子上包裹着厚厚的白布,隐约渗了些血。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呼吸微弱,面色惨白,眼角还挂着泪珠。
铭轩帝坐在榻边的一把软凳上,蹙眉看着床榻上柔弱的何贵妃,心头只觉得一阵烦闷。
到底是陪了她二十几年的人,他能把她怎么样呢?她竟然要寻死!
魏王跪在地上,哭诉道:“父皇,母妃她是怎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阿娘心慈,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她怎么会去害二皇兄呢!”
铭轩帝看着自己的第六个儿子道:“坤儿心善,有很多事你不明白原委,便不要插手了。此事父皇自有定夺,你也陪着你阿娘跪了许久,先去歇着吧。”
魏王膝行了几步到铭轩帝近前道:“父皇,若是阿娘真的牵扯其中,儿臣愿代阿娘受过,只求父皇不要冷落了阿娘,她全心全意只为了父皇您啊!”
铭轩帝看着满面悲戚的魏王,那张流泪的脸与前两日来跪求他调查皇兄死因的福宁公主重合在一起,他们都为自己的母妃而对自己有所求,态度极其恳切,眼神也是如出一辙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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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说母妃身子不好,这么多年都活在兄长骤然离世的悲痛中,若不是还有她这个女儿,便早就随皇兄去了。此次那马夫的亲眷千里迢迢从泙州道汴梁来告状,揭露了郑承德的死因另有蹊跷,怎能不叫她痛苦难耐?
一个要真相和公道,一个要母爱和宽恕,两个都是至纯至孝的孩子,都是无辜被卷入这场闹剧之中的可怜人罢了。
他自己何尝不是可怜人,这么多年被何家、被自己的兄长宣威侯那些人蒙在鼓里,他是天子尚且要如此受困,他如此,他的子孙也如此。
他向魏王伸出手,牵着他站了起来,温声道:“你是个好孩子,孝顺又纯善。原本就是过去的事,不该牵扯你到这其中来。好孩子,你先回,就算何家真的没了,就算你阿娘真的做了什么,父皇向你保证,永远不会牵扯于你。”
魏王擦着眼泪,低低地应了,抬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何贵妃,这才退了出去。
铭轩帝和魏王的对话传到太子的耳中时,他刚刚从徐府赶回来,正准备去看望何贵妃,闻言便放慢了脚步。
父皇真的如此爱阿弟?无论何家和母妃有什么事,都不会影响他,那自己这个太子呢?
他做了不少事,不少足以让父皇废弃他的事,若阿娘也没了,父皇还会让他做这个太子吗?还会让他继承大统吗?
若他不再是这大萧的主宰,秋官儿,不,徐桓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看他一眼?他是不是再也补偿不了那个虞晚莱?
不,他有的是本事,他有人,有兵器,是太子,是皇上的长子。晋王病弱手无缚鸡之力,五皇子得了癔症痴痴傻傻,七皇子幼小不谙世事,只有郑成坤还能勉强算个备选的继承人而已。这大位,除了他,没人可以堪当大任。
只是,若父皇再做十年皇帝呢?父皇也才做了二十年皇帝而已。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他的爷爷吉顺帝在位时间可是有四十年的,就算父皇不似皇祖父那般长寿,再坐的皇位又有何难?
到时候晋王长子、六弟和七皇子也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