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的笑容就没有停过,越听越欢喜。但是她到底没有明确说些什么,只对福宁公主道:“你这个小顽猴,还不亲自去谢一谢小虞大人?”
福宁公主满脸通红地应了一声,走到虞晚莱的面前,羞得脸红得如同那盘中的雪桃一般。她抬头看了一眼虞晚莱,又看了看他左胳膊上的绷带,这才声如蚊呐地道:“那、那日,多谢虞大人相救,福宁在此谢过了。”
说着便是一礼。
虞晚莱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福宁公主走过来的时候,他喉咙干得厉害,一双手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放。待听她说话之时,他脑子便开始晕乎乎地,像是笼在清晨的水雾里。等到福宁公主对着他行了一礼,他急忙一揖道:“哪里,哪里,这是臣该做的。”
薛云初看着两个红得跟一对煮熟的对虾似的人儿,在心里默默叹道:“舅母,你马上要当公主的婆婆了。
待两只熟虾仿佛头上冒着蒸汽一般都坐下来,德妃娘娘便向着薛云初道:“好孩子,那日多亏你保全了福宁的名节,你比福宁小,但是行事竟如此稳妥,本宫真是十分叹服。“
薛云初站起来道:“娘娘过誉了,公主殿下洪福齐天,民女只是碰巧施以援手,劳娘娘挂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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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笑容满面地望着她,看着看着神色便有些不同来,她依旧是笑着道:“好孩子,过来,倒叫本宫好好看看你。”
薛云初十分顺从地走上前去,德妃拉了她的手,细细地打量着她那张脸,心中已然起了波澜。待看清楚她耳下那颗鲜红的痣,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她忍不住有些恍惚,问到:“你,你姓许薛……生辰是什么时候?”
薛云初答道:“回娘娘,民女的生辰是五月二十八。”
德妃又问到:“家中可有什么人?”
薛云初复又答道:“回娘娘,民女原是泯州薛家,因战乱随父亲到汴梁投亲,便是我舅父虞绍铨,后来民女的父亲过世了,便一直随母亲在我舅父这里了。”
德妃娘娘“哦”了一声,眼里有些失望浮上来,但到底是在宫中淫浸了二十年的人,立刻笑盈盈地道:“好,好好,好孩子,别怪本宫啰嗦,只本宫觉得你很像自己认识的一个故人。罢了,你来看。”
她对着身旁的侍女抬了抬下巴,那侍女便呈上来一个十分精美的匣子。
德妃拿过匣子打开道:“这是我私心赠予你的,那日你将你的簪子分给了福宁,叫她不至于失仪,不至于暴露于人前,福宁回来以后,多番念叨此事。直言若不是你,她怕是得丢大丑了。”
薛云初一见那一匣子金簪宝石和珍珠头面,便推辞道:“娘娘,如此厚礼,民女愧不敢当!那日情急之下没有唐突公主殿下便是民女的福气了,娘娘可别折煞民女了!”
福宁公主站起来握着她推辞的手道:“薛姑娘,你还是收着吧,这是我和我阿娘的一点心意,那日真的太感谢你了。”
德妃道:“是啊,好孩子,长者赐不可辞,日后本宫有更好的,再叫福宁分给你。”
薛云初只得谢恩,收下那匣子不提。
待二人告退,德妃娘娘促狭地对着福宁公主道:“你这个小鬼头!这下可满意了吧?”
福宁公主撒娇道:“哎呀,阿娘,你快别说了,福宁都快羞死了。”
德妃伸着手爱抚着女儿的脸颊,十分感慨地道:“自你阿兄走了以后,我全心全意就只为了一个你,荆国人打过来的时候,阿娘是真的怕啊,怕你被送走和亲,那便是一辈子也见不着了。”说着她擦了擦眼泪,“如今能觅得虞大人这样家世清白,家风稳重的男儿,在这汴梁,这便好了。待虞大人来向你父皇求娶的时候,那边由我来说,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福宁将头靠在德妃的膝头,亲昵地蹭着她道:“孩儿知晓的,阿娘放心,福宁永远都不离开阿娘。”
德妃点着她的脸蛋道:“哎哟,说什么胡话,不离开阿娘,你怎么嫁人?”
母女俩笑成一团,良久,德妃娘娘抬头望着殿外的大雨,眼前浮现一张熟悉的脸来。
她在心里喃喃念道:姐姐,若你在,若赟哥儿在,我的贤哥儿是不是就不会死?
那孩子长得太像你了,耳下的红痣也像你,她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大雨哗啦哗啦地下着,无声地回应着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