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峒道摆摆手,神色倏忽间便冷淡得吓人:“宋主簿无需多言,本官本来对这些事情便没有什么兴趣,方才不过是一句玩笑戏言而已。这些话你还是不要说与本官了,省得到时候主簿还要怀疑本官有什么用心。”
场面便这么僵持在这里好一会,宋许低下头,心里不知涌起几多愁绪。李平阳趁着这会儿功夫又夹了一只鸡腿,这次被张峒道用余光瞥见,随即立刻以严厉的眼神试图制止这种一人占二腿的贪婪行为。
——未遂。
就在李平阳用小碟子一丝一丝地拆鸡腿肉送到嘴里的时候,忽然听得宋许的声音:“张大人,许虽仅为县中小吏,却也读过道德文章,子曰:有君?之道四焉。其??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只有对百姓有恩德,管理百姓遵循礼法之人,才能收获民心,长安之乱到如今已有五年,多少道德沦为空谈,朝廷百姓非相亲而相恨,如此下去如何是好?”
“许名微德薄,有一言不得不发——‘菜人’乃是天下之害,人相食便是乱世惨剧,而今却堂而皇之,实在叫人触目惊心。且不论其他地方,单单是乌江县,多少贫苦人家的孩子因此沦为刀下亡魂,多少书生姑娘因此而命丧黄泉,这一桩桩的背后都是人命啊!这本就是骗人的玩意……还请张大人明察,臣以仕途求大人三思啊!”
说罢,宋许从桌前站起来,扑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张峒道面前。
张峒道这才不由得缓和表情,蹲下身扶起宋许,见其脸上斑驳泪痕,不由得抬手为其擦了擦眼角:“宋主簿真乃刚正之臣,方才不过试探,还请莫要见怪。”
宋许在大悲大喜之下似乎有几分讷讷,好一会才恍惚想起,擦了擦眼角,不由得低头又哭了几声,大约是方才耗尽了气力,此刻他显得格外脆弱感伤。李平阳瞧着张峒道蹲在地上安慰宋许,一想到宋许方才的话,心里也不由得跟着高兴起来,继续慢悠悠吃她的第二个鸡腿。
就在张峒道还想安慰几句的时候,忽然门被一把推开,蒋大半点犹豫不曾有便踩了进来:“大人,杜旭上吊自杀——大人,宋主簿,你们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