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苦本是好言相劝,但任九霄这般年纪的少年,最厌恶的就是不熟识的人提及他们幼年之事,当下对清苦增了三分恶感,不快拱手问道:“年幼之事我记不清了,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应飞扬正要报出物盛当杀贺孤穷的大名,清苦却抢先摇头道:“这个,说不得。”
任九霄眉头一皱,恶感又增三分,当下不再理清苦,对店家道:“这位店家,劳烦转个身。”
老人依然如若未闻,仍在烧火,两名春秋剑阙弟子疑心更增,对视一眼,拔剑道:“叫你转身,没听见吗?”
“不可拔剑!”这声是清苦所喊。
突然寒光一闪,照眼一瞬,应飞扬全身汗毛颤栗竖起,掌下之剑也不安低吟。
“啊!”这是春秋剑阙弟子惨嚎,二人所持之剑坠落,倒插于地,剑身震荡不已,发出“嗡嗡”悲鸣。而弟子持剑之手皆是软软垂下,竟是手筋已被截断。
“我听见了,你们刺耳的拔剑声。”
剑,是剑!虽未有人看清那剑光,但仍弥散在空气中的斩天裂地般的剑意,分明昭示这眼前老人在快不及眨眼的一瞬,一剑便废了两名春秋剑阙高足,在场之人除了清苦面色皆寒,如临大敌。
而在这时,老人缓缓起身了,原本如路边石头一般不起眼的老人,突然变得突兀了,仿佛与这茶铺,与这山谷,与这天地格格不入一般,成了那种看到一眼,便不会将目光移开的存在,老人一点点站直身子,便如一把寒光闪烁的不世神锋被一寸寸的拔出剑鞘。待他站直身子,背脊笔直如神剑屹立,一股冷然凝练剑意直上云霄,茶棚顶的茅草被这剑意激得漫天飞舞,如万剑列阵,众人之剑也同时颤动不已,若畏惧,若激动,若崇敬。
“唉!”清苦一叹,轻轻一声,却压下了躁动不安的剑鸣,仿佛方才凝重的空气陡然一轻,众人竟有云破日出之感。清苦对春秋剑阙两人道:“快去疗伤吧,东北十里外有一沼泽,泽中居住一位神医,你将这剑伤给他看,他定然会为你医治。”
老人背对众人,负手说道:“或者带此招回春秋剑阙,给越苍穹看看,我方从两个木妖身上看了他的剑招,也该给他看看我的进境。”
春秋剑阙弟子虽然骄狂,但此时也是面色惨白,心无定见,望向了那个唤作任九霄的少年,任九霄轻轻一点头,两弟子随即抱着手,逃也似的离开茶棚。
清苦又对老人道:“不过是后生晚辈,何必当真跟他们计较。”
那老人声音如万古寒冰,不带一丝波澜,冷道:“剑本凶器,轻出便是伤人,既然伤不了我,那自伤莫怨。”
应飞扬暗道:“这老人好强的气势,比孔雀公子也不遑多让,只是出手未免太狠,方才他提到的两妖,应该是碧木青萝夫妇了,不知他们遇上这老人,能不能全身而退。”
“前辈好大威风,我若自伤,必不怨他人,不知可否在前辈面前出剑。”任九霄在强势之下,反而更见狂傲,无视前车之鉴,取剑距步而立,气若狂澜,一寸寸将鞘中寒锋拔出。
“不可!应天命,快拦住他!”清苦喊道,应飞扬虽第一眼看到任九霄就不喜,但也不忍见他自招祸事,纵身提气,横跃而起,一掌向任九霄剑柄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