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集 玩笑丧邦

刘劭点头:皇叔一猜便着,果然是他。

正问答之间,江湛妻庾氏乘车至于营门,高骂刘劭:明明是你自己狂悖,摒弃人伦,弑君杀父,奈何将此恶名,加于我夫君头上?

刘劭闻其此问,无语以对。庞秀之在旁亦以恶语相加,讥诮不已。

字幕:庞秀之,河南人,萧斌故吏。刘劭委以游击将军,令掌禁军,以守石头城。

当孝武帝刘骏引军来时,刘劭诸将尚未有降者,唯庞秀之闻风先奔。刘劭闻报大怒,遂命将其子侄皆都诛杀。

刘劭对江湛之妻责问正无言以对,见庞秀之也来责骂讥诮,不由大怒,厉声叫道:汝辈有何脸面,亦跟人云亦云,复何烦尔!

庞秀之恼羞成怒,拔出肋下宝剑,立杀刘劭四子于马前。

然后垂剑沥血,笑谓南平王刘铄:此何有哉!

又复一剑,立斩刘劭于牙门旗下。

孝武帝闻说杀了刘劭,诸事已平,虽然对庞秀之所为不以为然,但念其首降之功,仍复加以恩赏,封为梁州刺史。

庞秀之既得高官重爵,不复念子弟为刘劭所杀者近十人,而至酣燕不废,日与部众畅饮开怀,歌舞佐兴不辍。

御史深以为耻,齐都上疏弹劾,说此人无耻之尤,孝武帝于是下诏,命坐免官。后念其当初之功,又起复为徐州刺史,封太子右卫率。

画外音:似此背主求荣之徒,得遇孝武帝幸矣。若遇魏武曹操,必定杀之!

再说刘浚提前率数十人逃出建康,恰好路遇南平王刘铄,便即合流,向南逃跑。

行至越城,忽然遇到一支兵马横列当途,拦住去路。为首之人,正是皇叔刘义恭。

刘浚心中有鬼,急下马佯问:皇叔,我父文帝被刘劭所弑,亏我跑得快,方逃命至此。未知南中郎刘骏如今何在?

刘义恭答道:不可再作如此称谓,南中郎今已为皇帝陛下矣。

刘浚见其面上并无恨怒之色,于是心存侥幸,又要套个近乎,便自称小名邀宠:今你虎头侄儿来投,得无晚乎?

刘义恭答道:有些恨晚。

刘浚又自撇清而问:刘劭弑父之时,虎头不在宫中,未参与其事,故当不死乎?

刘义恭又答:此事我说了不算,你可随我共诣行阙请罪。

随令从人:请殿下上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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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浚见叔父态度不恶,心下大定,上马并骑而行,复又问道:皇叔可否与我那陛下哥哥说说,封我一官半职,再为朝廷效力?

刘义恭答道:此事倒未可限量也!

一边说话,右手却暗暗抽出肋下宝刀,用尽全身气力,侧身猛挥。

只听半声惨叫,刘浚一颗硕大头颅离开颈项,向上扶摇而飞,带着漫天血雨,直升十丈之高,方才远远落地——也不知刘义恭究竟用了多大气力。

刘义恭杀了刘浚,驮尸驰回建康,向孝武帝奏道:臣心急诸子大仇,已将刘浚斩首。

孝武帝:皇叔所为合情合理,朕躬不怪。

遂令将刘劭、刘浚尸首一起投于江中,顺流而去。

刘浚三子长文、长仁、长道;及刘劭四子伟之、迪之、彬之、其一尚未取名,并令枭首,悬于大航示众,暴尸于市。刘劭妻殷氏,被赐死于廷尉。

殷氏临死之前,问狱丞江恪:你家若是骨肉互相残害,也枉杀天下无罪人不?

江恪哭笑不得,答道:我妻未受拜皇后,诸儿也不得封王。为后为王,非罪而何?

殷氏叹道:我这皇后,只是权时之计,早晚被废,早就该当让位于王鹦鹉。奈何老天如此不公,不使我让位之后,再被擒拿?

江恪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刘浚妻褚氏乃丹阳尹褚湛之女,褚湛之南奔时携女同行,早与刘浚离绝,故免于诛戮。刘浚其余子女妾媵,并于狱中赐死。同逆王罗汉等,尽皆伏诛。

既平叛逆,臧质便召集文武百官,拥刘骏升太极殿,继登皇帝大宝。

刘骏即位,改先帝刘义隆庙号为太祖、谥号文帝。与群臣论及此番刘宋宗室相攻,皆因刘劭率先弑父,于是称其为“元凶首恶”,令史官记录于册籍,复命诛杀南平王刘铄。

自此之后,刘宋宗室之中杀戒大开,不复有宁日。

刘骏即皇帝位,改元孝建元年,大赦天下。文武百官各赐爵一等,参加征战者赐爵二等。对年迈及鳏寡孤残不能生存者,每人赐谷五斛。

孝武帝欲立威信于国,即位之初便派大将刘宁北伐,率军进至荥阳一带。

魏荥阳太守郑德玄起兵响应,从此归降南朝。孝武帝命为豫州刺史,驻守寿阳。

南兖州刺史萧道成远处国境北边,乃趁朝内政治混乱之机,拥兵自守,不服朝廷调遣,逐渐成为一方诸侯,势力大盛。

孝建元年二月,臧质因功拜为车骑将军、江州刺史,离京赴镇江州,随行船只多达千余艘,所部军队前后绵延上百里。

臧质到任,专擅行事,一切政务不奏朝廷,私自挪用库粮。因数次遭到刘骏责问,由此渐生疑惧之心。为求自保,于是寄书南郡王刘义宣,劝其造反。

刘义宣经营荆州十年,雄踞长江上游,财富兵强。孝武帝刘骏不愿其久居荆州重镇,便下诏将其内调为丞相、扬州刺史,改封南郡王。刘义宣拒绝内调,终得留镇荆州。

臧质趁机密书刘义宣,以“功高震主,鲜有全者”说辞,诱其起兵叛乱。刘义宣与臧质既是表兄弟,又是儿女亲家,因而有所意动,问及近臣。

亲信蔡超、竺超民等望取富贵,欲借臧质威名建立功业,也都怂恿刘义宣起兵。

臧质又命子臧敦亲到江陵鼓动,声称孝武帝刘骏在京中与刘义宣诸女淫乱,已成朝野笑柄。刘义宣大怒,下定决心造反。

乃秘密整顿军队,并致信豫州刺史鲁爽、兖州刺史徐遗宝,约定明年秋季一同举兵。

鲁爽接到刘义宣约期举兵书信,倒是爽快得紧,立即奉命而行,毫不耽搁。

却因酒醉误事,未曾料许“来年”二字,当日便在寿阳举兵叛乱。并命人赶制天子舆服送呈江陵,拥戴刘义宣为天子,并推臧质为丞相。

刘义宣与臧质大为惊愕,但因事已败露,只得仓促起兵。

徐遗宝闻说刘义宣举事,亦于湖陆举兵响应,遣军南攻彭城。一时之间,荆、江、兖、豫四州,同时叛乱。臧质命府佐鲁弘屯兵大雷,并请刘义宣遣军增援。

刘义宣此时箭在弦上,遂亲率十万大军东下江州,并命参军刘谌之前去会合鲁弘。

刘骏闻听四州同叛,大为惊慌,便欲投降让位,竟陵王刘诞极力反对。

孝武帝见有宗室支持,信心复增,于是调派将领,出兵平叛。

即命安北司马夏侯祖权,镇军将军、南兖州刺史沈庆之为将,同时遣抚军将军柳元景屯兵采石,南豫州刺史王玄谟屯于梁山,分兵抵御荆、江与豫、兖两路叛军。

刘义宣进抵浔阳,即命臧质率江州军为前锋,顺江而下,向建康进发。

二月二十六日,王玄谟进据梁山,在江岸筑却月城,陈舟师,据险扼守。

此时殿中将军沈灵赐率船舸百艘,在南陵大破江州军前部;臧质率江州军主力抵达梁山洲,与朝廷官军对峙。

镜头闪回。徐遗宝因被夏侯祖权大败于徐州,被迫弃守湖陆,南奔寿阳投靠鲁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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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爽率军东进,欲到历阳与臧质会师,结果在小岘被沈庆之擒杀。徐遗宝走至半路闻鲁爽已死,急逃到东海郡,却被当地土人所杀。

闪回结束。鲁、徐二人身死,叛军势力就此大挫。

刘义宣随后进至芜湖,却被刘义恭书信离间,对臧质起疑忌之心。

臧质与刘义宣合兵,因此进言:针对宋廷军力部署,依臣之议,殿下可分兵进攻姑孰、梁山,以牵制柳元景与王玄谟;臣则率水军沿外江直趋石头城,进逼建康,此为上策。

未等刘义宣回答,参军刘谌之却轻扯衣袖,附耳言道:此计不可。臣以为应先集中兵力攻取梁山,再长驱直取建康,是为万全。且臧质与殿下二心,必要提防之。

刘义宣信以为然,遂拒绝臧质建议,命其出兵强攻梁山。

臧质无奈,遂命部将尹周之攻打梁山,陷其梁山西垒,大败守将胡子反、柳叔政,击杀崔勋之,随后欲对东垒发起攻击。

当时刘义宣也已进抵梁山,屯兵西岸,但听信心腹颜乐之进言,担心臧质攻下东垒会抢去所有功劳,便遣刘谌之与臧质同行,列阵于垒南。

王玄谟尽遣精兵出垒迎战,并令薛安都、垣护之、宗越等部,齐出奋击。

两军交锋之际,西南风忽起,猛烈至极。垣护之见之大喜,于是顺风放火,将臧质军中船只全部烧毁。火借风势,很快覆盖江面,蔓延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