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钉子,麻脸,你们在哪儿?”摸着黑在战壕里爬行的士兵撕心裂肺的大喊。
两耳短暂的失聪并没有让他听到自己的嗓音因为惊惶变得有些扭曲失调,若是换在平常,会有一种令人惊悚的怪异。
只是,这是在战场,轰隆隆不断炸响的炮声直接掩盖了士兵的惊惶。
“班长,你倒是说话啊!”士兵连续爬行了五六米没收到一个人的回答,内心中无比绝望。
“娘的,你耳朵聋了,老子说话你又听不到,说来又有个球用。”一个声音弱弱的在士兵恢复了几分听力的耳边响起。
其实,老兵已经是用尽所有力气在喊,只是不管是士兵还是他自己,听这个声音,都像是极其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班长,你还活着,呜呜!我以为你们都死了。”士兵借着炮火炸起的瞬间亮光,看到了斜躺在战壕里老兵班长满是血污的脸,上前一把抱住,激动的不能自己。
战场上,让士兵最忧伤的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一死去,最后,唯剩自己。
“嘶!别碰老子伤口,特良的没被鬼子的炮弹炸死,也要被你娃弄得疼死了。”老兵龇牙咧嘴的骂。
直到这时,士兵才发现自己班长为何血流满面的原因了,一边耳朵血里呼啦的耷拉着,唯留下一点皮肉将耳朵还连在头上,而相对于此,大腿上的一处狰狞伤口更可怕,被弹片撕裂的肌肉就像是一张嘴,狰狞的外翻着,血,就像是一口泉眼,从伤口处奔流而出。
“班长,你的耳朵......”士兵连忙扯开军衣,眼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
这是警卫营士兵们唯一能替战友止血的布料了,急救包之内的早在松江之战时就已经全部调往一线。什么军衣肮脏导致未来伤口感染早已不在士兵们的考虑范畴。
“老子又死不了!你哭个球啊!”老兵班长有些粗鲁的骂自己正在哭泣的士兵。
摸摸空荡荡的耳边,顺手摸到已经垂下的整片耳朵,眼中闪过凶光,狠狠一拽,直接将只有一点皮肉连接的耳朵扯下来,疼的整张脸一阵抽动,看也不看手里自己的皮肉,往自己上衣口袋里一塞,狠狠拍一巴掌手忙脚乱帮自己包扎伤口的士兵,坚定的命令中带着几分忧伤:“不用管我,去看看那边还有几个活着的弟兄,老子就不相信鬼子的炮弹有那么厉害,能一发干掉老子七个人。”
是的,日军的步兵炮毕竟不是75山炮,若是一颗重6.5公斤的山炮炮弹落在这片战壕,一个步兵班完蛋都是值得指挥官庆幸的事儿。
在淞沪那个绞肉机里,一发203口径的舰炮就曾经干掉过一个半步兵排,近百精壮年轻人,一枪还未放,就消失于炮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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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运之后便是好运。
坍塌的战壕瞬间将三名士兵掩埋,其实也变相的拯救了他们,如果不是覆盖于身上的泥土保护,疯狂的气浪会把这三人同样撞毙。
随着恢复神智的另外两名士兵的到来,三人拼命挖掘下,三个被泥土掩埋的士兵被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