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伊贤缓缓阖眸,敛去眼底的光芒,再睁开眼方才平静些许:“你都知道了…阿卓,哥哥亦是肉体凡胎,生老病死乃是这世间常事,你不同,你背负皇朝龙脉,又是女子,哥哥自然要想办法护你此生周全。最好的办法便是给你权利,凌驾于凤氏后宫乃至未来帝王的权利。哥哥将皇朝的未来托付给你,所以,不必再提嫁人为妻之事。朕不允。”
凌卓心中悲凉,道理她都懂,可是正是因为懂才更加觉得想挣脱,却又不得不背负桎梏:“他肯为我拼死一搏,我又怎能辜负他,我不能等着他日后继承夙家,等着他去娶旁人为妻,或是等着他…战死,我不甘心,总是要争一争,为我们的感情谋一条出路……”
皇伊贤看着她因战死二字再也忍不住的痛哭起来,心里刚筑起的城墙瞬间被瓦解,阿卓她亲手将夙歌推向了前路未明的深渊,这些日子看她面上都镇定的处理朝政和事务,还以为她已经有所割舍,却不料,却不料藏得如此深,若非今日私下相处,她必然还是不肯表露出分毫,将所有血泪都吞进肚子里。
朕的傻妹妹……
皇伊贤叹息:“待他大胜归来,允你二人成婚,夙歌入主紫宸宫便是。”
皇朝少了一个统领三军之才没关系,夙家少了继承人没关系。
妹妹无事便好。
却不料凌卓断然拒绝:“不。他一心志在北境,我又怎么能用后宫困住他。”
“你这是铁了心要放弃帝位,放弃一切下嫁给他为妻。”皇伊贤一声叹息:“可阿卓,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朕,要重建盛世,你不肯他入住紫宸宫放弃自己的理想,那么你的理想呢?要亲手丢弃吗?”
凌卓浑身一震,她的理想,她的理想一直是想为哥哥分忧,那是因为皇伊贤而坚定不移的理想,十年一直为之奋斗的理想,多少日日夜夜兄妹二人齐心奔赴的理想。
如今在夙歌生死一线之时,她便真的能狠心割舍了吗?
凌卓质问内心,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滚落。
皇朝的未来,与夙歌…她该如何取舍…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两全…
凌卓攥紧的手指被石粒划破沁出血…
“既然你不会纳他入主紫宸宫,那你们二人注定无果。身为帝王,纵有七情六欲,纵有挚爱,在家国天下面前,在芸芸众生中,你我是唯一不配说可以与人厮守到老的人。尚若你想放弃帝位,放弃龙脉,那么只能去寻奕雀皇,只有他能给你未来,而不是嫁给夙歌。”皇伊贤将手中的机关盒放下,上前蹲身看着凌卓,伸手将她搀扶起来,揽进怀里。
这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终究,还是不忍她自苦。
“哥哥…我放不下你放不下皇朝,又怎么能去找奕雀皇。”凌卓揽住他的腰,放声痛哭:“哥哥,夙歌如果死了怎么办?我亲手害死了我最爱的人,我是不是太残忍了,可在我心中这个计划只有他能完成…我该怎么办…”
皇伊贤轻抚她后背,只能尽力抱紧她给她坚实的臂膀依靠,没法回答她的一连串的问题,这些问题,没有答案。
“尚若他能得胜回来,朕给你们一年时间,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想去哪,都随你们。”皇伊贤终是做出让步。
“三年。”凌卓自知远渡重洋去找奕雀皇后不可能还能再回来,而皇伊贤不可能让她放弃帝位,而她也不可能让夙歌入主紫宸宫,那么能相守那便已是极限。
皇伊贤气极反笑:“还能跟朕讨价还价,你到底是长大了。过完年你已十五,既然不想夙歌入主紫宸宫,那你也到了大婚的年纪。如今前线未定,等他回来还想再守三年?届时你都十八岁了还没有幕后之主为你打理紫宸宫,不可以,三年必然不行。”
“哥哥,阿卓不会纳任何一人为幕后之主。”凌卓仰头看着他,神色郑重。
“阿卓,你自幼怕黑又怕孤单,哥哥如今有了凌霜,不能时常陪你,紫宸宫总归得有个人为你打理上下,朕才能安心。”皇伊贤语气中带着不容辩驳,像极了打算牛不喝水强按头的家长模样。
“我与夙歌相爱,我不能失信于她。”凌卓语气决绝。
“好,你身为女帝,晚婚便也没什么大错。但夙歌继承夙家,他也需要履行责任,为夙家开枝散叶,试问,你能做到吗?”
凌卓心被刀割,背负龙脉,身体发肤自与气运相连,她如今已经十几岁,却依旧连癸水都没有,又如何会有子嗣?
“别多想了,朕会为你物色一个容貌才华皆胜于夙歌的幕后之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