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们得换个办法返回秩序局了,”杜瓦这一次直接对列比乌斯说道,“要知道曲径之门本身就是一种对进入物质的现实扭曲,我们能轻易地迈入门中,但恒定金属一定会对门产生排斥,拒绝曲径的扭曲。”
杜瓦打着比方,“人进去了,但恒定金属还留在外面。”
这一刻,一些未解的谜题也有了答案,在第十组遇袭时,高尔德没能将原初之物带回秩序局,是因为恒定金属拒绝了现实的扭曲,他只能携带着恒定金属奔走逃亡,寻找着返回秩序局的办法。
几人再次激烈地交流了起来,但没有人注意到,在那光滑的宛如镜面的金属表面上,伯洛戈刚刚触及的位置正一点点地崩裂出微小的裂痕。
伯洛戈撼动了恒定金属,尽管影响几乎趋近于零,如果不用透镜去观测,甚至难以看清这种微观的变化,可如同现实铁律一样,它是真实发生并真实存在的。
交流中杜瓦的目光也若有若无地落在伯洛戈的身上,他注意到了伯洛戈的秘能的异样,杜瓦觉得自己仿佛在哪见过相似的力量,可他记不起来了。
……
帕尔默的一生里有过两次世界观崩塌,第一次是他在成人礼时,帕尔默那亲爱的老父亲一脸微笑地对他讲述超凡世界的种种险恶、危机四伏,那时年幼的帕尔默直接吓的泪洒当场,自闭多日。
第二次世界观崩塌是在帕尔默工作了一段时间后,遭遇邪教献祭仪式,自己被迫无奈成为债务人时,那幸运与厄运戏耍着帕尔默的人生,将他像只老鼠一样踹来踹去,再怎么年少轻狂、满腔热血,到最后都只剩下被玩弄后的麻木。
如果可以的话,帕尔默觉得这两次世界观崩塌已经足够了,无论他的精神还是肉体,都很难承受第三次崩塌冲击了,但无论如何帕尔默都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还是以这种奇特的方式。
帕尔默坐在厄文的床边,像是被人辜负的凄凉少女般,声音有些抽泣,身子抖个不停,眼神空洞,他已经撑不住了,但还是故作坚强地问道。
“所以……他的退场,只是你单纯地不知道该怎么写了,而不是因为别的深意?”
“是啊,”厄文肯定了帕尔默的话,“我当时写这个角色,只是觉得字数有些不够,需要一些角色填充一下内容,至于退场,是因为他身上的故事线太多了,捋不干净了,我懒得想了,不如直接退场。”
帕尔默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窒息了过去,要不是祷信者的体格好,他真觉得自己会心脏病发作。
“那么这段剧情也是如此?什么难得的甜美温馨都只是假的?”
“哦?这部分啊,”厄文挠了挠头,“我的编辑说,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看些合家欢的,就让我写点这类的,嗯……就是这样。”
帕尔默捂住胸口,他感到一阵心绞痛,“那……那这部分呢?这部分总不会也是你胡诌的吧?”
厄文随意道,“这部分不是,但说来遗憾,这部分我本该能写的更好的,可当时急于交稿,凑合了两笔就交上去了。”
帕尔默完全地沉默了下去,按照小说情节,这种时候他应该颤颤悠悠地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然后以一种悲哀的目光眺望远方,又或者掩面痛苦。
“唉……算了,这就是幻想与现实的差距吗?”
帕尔默安慰着自己,试着释然这一切。
“别想太多朋友,你没必要问我这些,”厄文能理解帕尔默此刻的心情,刚刚他用了同样的手段对待辛德瑞拉,“也不要太在意我的话,有时候我的回答不能代表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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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是作者啊,那些故事、角色,是你写出来的东西啊!”帕尔默悲鸣着,厄文的回答无疑给自己的所有幻想判了死刑。
“不,你不能这样想,”厄文拍了拍帕尔默的肩膀,“我一直觉得,当一个作者写出一份作品后,它就不再属于作者本人了。”
帕尔默问,“你是指作品的版权归属吗?”
厄文愣了一下,“啊?”
帕尔默也不是很懂这些东西,“就是什么稿费、收益之类的?”
“不不,我指的是对作品的解释权,”厄文好奇起了帕尔默的思维方式,这也是个怪家伙,“比起作者,我觉得我更像是一位转述者,这个故事并不属于我,只是我恰好地幻想到了它,当我将我的幻想转述给你时,这份幻想就独立于我之外了。
那一刻起作者就死了。”
“我想法并不重要,我的解释也是如此,就像一道光有着数不清的形容方式,而我的言语只是其中一种。”
厄文微笑,“我一直觉得创作本身是一种分享的过程,所以读者很重要,就像一场绝美的演出,它再怎么惊艳,如果台下没有观众,也会变得落寞无趣。”
他接着小声道,“当然,读者们的付费也弥足珍贵。”
帕尔默大概明白了厄文的话,他接着说道,“也就是说,我可以把你刚刚那些解释,都当做废话吗?”
“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些,我觉得可以。”
帕尔默沉默了一阵,他捂着胸口再次心绞痛了起来,厄文说的容易,可这些该死的话已经如钉子般钉进了帕尔默的脑海里。
他想忘记刚刚的对话,以保留对作品纯真的美好印象,但显然帕尔默已经做不到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辛德瑞拉夹在中间,坐立不安。
帕尔默意味深长道,“话说回来,还真是令人意外啊,厄文。”
这几天的时间里,帕尔默已经从诺伦的口中知晓了关于厄文的故事,这位大名鼎鼎的作者,在暗地里一直追逐着超凡世界的知识,持续了数十年之久。
帕尔默问,“只是为了创作灵感吗?”
厄文知道他在问些什么,“不然呢?”
帕尔默将目光落在辛德瑞拉的身上,据厄文所说,她是厄文的侄女,只是这个侄女的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辛德瑞拉,这是来自童话里的名字,帕尔默读过的。
帕尔默问,“那她呢?”
辛德瑞拉的心态之好,已经引起了帕尔默的注意,虽然帕尔默有着种种劣性,但作为秩序局的优秀员工,他还是分得清事情的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