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一切按规矩行动。”
“是”
樊华果断的处置,杨锋听了也是眉头一挑。
回忆会议,他还一次都没有见过海军运送移民,今天既然碰上了,自然要去开开眼界。
不过现在到天亮还有不少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杨锋就干脆跑去饭香岛,拔出高周波剑就和火山岩较量了起来。
小主,
凌晨三点半,海花岛出发的的500多人,已经在四号海滩的礁石中等待了。
这一带水文多变、礁石林立,日军的巡逻炮艇基本不会出现,于是就大大方便了范马尔和李金塘他们活动。
终于漆黑的海面上传来了光亮,樊华核对信号无误后,这才郑重的一挥手。
随即扛着小船的弟兄们就冲下了沙滩,爬上船开始奋力的划桨,这一刻杨锋也身在他们中间,眨眼功夫就被海浪拍了个透心凉。
区区两海里距离,小船不过20分钟就到了,当杨锋爬上双体货船的甲板,正在系缆绳的范马尔可是大吃一惊。
“三号?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电报里面一个字都没有说。”
“回来两天了,听说你们回来就赶来帮忙了。”
“OK!那咱们先做事,等会再聊……”
这老外的思想就是直接,必须先完成一件工作,然后才能考虑后面的事情,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当杨锋跟着范马尔来到船舱,里面的景象却令他是牙关一紧。
明明船舱的灯光很明亮,但是坐在船舱里面的人却是死气沉沉,就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
一群衣着破烂、拖儿带女的男男女女,更骇人的则是他们眼中透出的那股麻木和死气,他们就仿佛是从坟墓中走出来的,世间的东西已经丝毫勾不起他们的兴趣了。
杨锋基本上可以想象,他们之前在东南亚、在日军的蹂躏下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是杨锋理解不了,都已经奔向新的生活了,他们怎么还是如此的麻木。
“是不是被他们的样子吓到了?”
“我只是好奇,你是在哪找到他们的?”
“暹罗的一个劳动集中营。”
“暹罗?”
“暹罗国王投靠了日本人,甚至还出兵帮日军作战,他们这些人被没收家产后投入了劳动营,5000人就剩下这些了。”
“……”
杨锋还在消化这些信息,范马尔已经抡起拳头,直接在舱门上重重的锤了一下。
“咚……”
这一声总算是多多少少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我们到了,我说过会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有食物、有住的地方、有士兵保护,现在开始下船,别磨磨蹭蹭的。”
“哗哗哗……”
“还有,受伤的人先留在原地,我们会拿担架来抬走的。”
类似的话说了千万遍,范马尔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
甭看他的声音冰冷、语气也谈不上和善,但人们还真是缓缓的站起,然后就彼此搀扶着离开船舱,集中到了双体货船的前甲板上。
这时候可就先是出了樊华他们的组织和熟练了。
“客人家?客家人都到我这边来。”
“广东的有没有,广东的来我这边,我安排你们上船。”
“福建人、福建人……”
海花村的弟兄们,一个个大声呼唤,瞬间就对人群进行了第一次划分。
不同的祖籍、不同的语言,虽说都是华人华裔,可是历经苦难的他们还是更倾向于同乡,那熟悉的乡音听着就叫人安心。
这一刻,已经有20几艘小船靠在了货船旁边,接着便是安排他们顺着绳网爬下,坐到小船里面去、朝着岸边划。
小孩子由成人抱着。
老人家腰间要系上绳索。
孕妇则会得到额外的关照。
可最麻烦的还是病号和伤员,他们需要先固定在木板上,然后才能一点一点的往下顺,上一秒还在发号施令的范马尔,这一秒就直接跑去拉绳子去了。
尽管这批人都是赢弱不堪,甚至还有人脚软落水,但整个过程也算是井然有序、没出什么大的纰漏。
杨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扭头又回到船舱里,这边是几十个动弹不得的,海花村的医护人员正在帮他们做紧急处理。
二话不说,杨锋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不过接手的第一个就是断腿的男人。
高烧、暴汗、腐臭……
杨锋扒开裤腿一看,伤口都已经生蛆了,应该说这个男人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怎么受的伤?”
“被蛇咬了,为了保命只能把脚斩掉。”
“……你别担心,我会尽力救他的,你是他老婆?这是你们的儿子?”
“我不认识他,也不认识这个孩子。”
“那……”
“他咽气之后,包裹里面的东西就是我的了。”
“……”
听到这里,杨锋拿着针剂的手是突然一僵。
他本想依靠闲聊,激发这家人的斗志,好撑过这一关,谁知却问出这么个结果。
挣扎求生,杨锋也没什么可指责的,于是那一针强心剂还是注入了男人体内,接着杨锋又取出小镊子,飞快的把伤口的蛆虫给夹走。
“你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你是谁?”
杨锋下一个问题忽然令瘦弱的女人警惕了起来。
可是女人盯着杨锋,杨锋却目不转睛的做着治疗。
“我是游击队的三号,也算是说话管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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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什么?”
“跟你做笔买卖,上岛之后,所有物资都是配给制,也就是一人一份,你肯帮忙照顾这个男人还有那个孩子,那我就多给你一份,保证你不会饿死。”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这事你不干,我也得找别人来,大家都是中国人,我希望他们能够活下去,开始新的生活,当然我也希望你不那么孤独。”
“我……不干。”
“为什么?”
“哪来的问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呀?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凭什么日本人要欺负人?凭什么一家七口只剩下我一个?凭什么我要照顾他们?”
“……”
上一秒看着还很正常的女人,这一秒就突然间发疯了。
然而面对她的癫狂和质问,杨锋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孤独算什么?断腿算什么?反正大家都会死,啊哈哈哈哈哈……”
女人的情况更糟了,引得船舱中的人们是频频侧目。
不过看她汹涌而出的眼泪,杨锋却知道这是好事,发泄发泄人还能坚持下去,一直憋着的话,说不定哪天人就直接没了。
迅速做完清创,杨锋重新包扎了伤口,并且给了男人一针青霉素,至于他能不能挺过来,还需不需要二次手术,那就全看他自己了。
这时杨锋才简单把器械、杂物一收,再次望向了萎靡下来的女人。
“我的话一直算数,好好想想吧,人死不能复生,你哭喊是没用的,现在就该想一想怎么给他们报仇,用你的方式跟日本人斗下去。”
“……”
“如果你不愿意照顾别人,也可以加入部队做个女兵。”
“滚……”
女人破口大骂,杨锋则是面无表情的转去了其他位置,继续去处理其他伤病号……
小船一次可以送上岸200人。
40分钟可以划一个来回。
所以范马尔他们带回来的800多人,还是让大伙忙乎了四个多小时。
眼看着天已经亮了,最后一批伤病员也上了船,杨锋就在甲板上询问了起来。
“范马尔你跟不跟我们上岸?反正白天你们也不能行动,万一碰上日本人的水上飞机就糟了。”
“我们就不上岸了,今晚上还要在椰城附近拉一批人去吕宋那。”
“当地人?”
“当地人,他们被日军折磨的不行了,再说吕总那边的疫病情况也要稍好一些。”
“你们接触病人时一定要注意。”
“放心,大家每次都会对船舱、衣服和双手消毒。”
“还是不能大意,这样,你叫大家集中过来,我给你们打一针、增加一下对病毒的抵抗力。”
“有这个必要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
“okok!你们中国人说话总是充满了智慧……”
范马尔举手投降了,当双体货船上的十几名乘员集中,杨锋一人给他们一针抗病毒疫苗时,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那个发疯的女人正抱着孩子,紧紧的跟在断腿男人的担架后。
终于杨锋登上小船,范马尔他们也驶离的四号海滩,不过海花村负责的事务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