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复定下心神,正欲开口下令出兵去追少年时,忽觉一股凌厉出现山林之中,不似少年那剑意,更不似寻常军中士卒散发出的军阵之意,而是一股强横、一股不弱于自己知天境修为的雄浑真气...
顿止开口之势,目光已寻凌厉望去,可却无法寻到丝毫踪影,淳于复心中大惊,不禁暗忖:“糟了!这西隆山中还有高手,难不成这才是那青衫小子的后手不成...”
不过慌乱念头转瞬即消,自己虽与少年交手两败俱伤,不如全盛之时,可现麾下有近两万士卒,此刻西隆山中只需自己一声令下,任他知天、宗师,也需死在万军之中,更何况自己军令已出,下令前方撤军,不消天明,剩下的大军也会依军令而返...
众将请令后,正美滋滋等着主帅一声令下,便能出发追敌,封官加爵、金银美玉似已在向自己招手...可等了片刻,却不闻主帅下令,疑惑之下,众将纷纷抬首,望向主帅淳于,却见他满目凝重,望向身后林中,沉声开口。
“不知阁下潜在西隆山中,是刻意等待我军,还是另有他图...如只是路过,我劝阁下就此离去,本帅不会追究,可若是心怀不轨...”
淳于之声,震慑林间,知天真气四散而出,将林中积雪震得朔朔而落,山中走兽惶惶不安,麾下两万晋军,百战之将,尚能承受住这等威压,但是入伍尚不久的军中士卒,却在主帅这宛若天雷之声下,被震得踉跄不止,唯有手扶树干,方能稳住身形。
声毕之时,众人不解为何主帅如临大敌,却听身后林中传出回应,不似主帅震慑人心,此人悠长回声,却清晰传入两万军士每人耳中。
“人都言淳于将军已踏境知天,而立之年,重掌金盔,当得才俊...在下特来投效,难道这便是将军待客之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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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表同昏,落雪成霜,凝雾而出。
黑纱半遮英雄面,阎刀步出西隆间...
易黜一手阎刀,一手木匣,竟无视身下两万军士,单眸之中,满是冷漠,踏林端落雪而出。
见此人露面,淳于复面上神情更是凝重,此人虽与自己同为知天之境,但他每踏落雪前行一步,周身丈余之地笼罩的士卒如同被点中了定身之穴版,不仅身形止住,就连面上表情也瞬间僵住,直至他远离之时,方才恢复,不过却像失忆一般,茫然四顾...
“这...这是境!”不似先前对上少年之时一直胸有成竹之姿,在瞧见遮面人身形掠过军阵时,麾下将士的反应,这位而立之年破境知天,取下金盔殊荣的淳于将军,面色已然骤变,凝重之中隐隐泛出几分惊恐。
尚未回神间,遮面人已踏落雪而至,落在淳于复丈外之距,止住身形,随他站定,那些缓慢落下的林端积雪方才变快几分,落于地面。
淳于复双目环顾周遭,只见身侧亲兵也好,麾下将领也罢,皆被这遮面人境之所慑,与先前军中士卒一般,定于当场。
虽是境入知天,不曾被遮面人境之所困,但淳于复内伤不轻,亦觉身上如负数百斤之重,正瞧见遮面人那从容目光,不由怒从心起,抬眸相迎,淳于被激起胸中傲气,冷哼一声,再不顾自己内伤几何,单足顿地,浑身散出凌厉气势,迎上遮面人。
无声交锋,顿满西隆山中,知天一遇,天地一变,霎时间,晋军身处之地风雪漫天,晋军士卒纷纷被强劲风雪吹得睁不开眼,若非有重甲披身,恐立时会被劲风掀翻在地。
晋军士卒们好不容易倚在林中树干之上,方止摇摇之姿,眯着双眼,透过雪幕,惊恐望向主帅与那遮面客周遭丈余之地。
两人对峙凝立丈余之所,似未被风雪所扰,仿佛一层无形屏障将两人并外侧两万重甲阻隔开来。
晋军重甲们哪里知晓,掩藏在无形屏障之中,平静无风之下的层层杀机,比起外侧的风雪要强劲上何止十倍、百倍...
眼神微移,望向被困于遮面人“境”中将士,这些偏将皆是晋之将来,若冤屈死在此地,甚是憋屈,于是眉头一拧,低喝一声,打破“境”中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