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根据东门朝日带回的消息,寰宇奇藏于佛国一战中受伤匪浅,近来他深居简出的行动轨迹也确然佐证了这一点。
在眼下这个时间点再出,总是令人在意。
于是上官鸿信问:“你怎样看?”
凰后道:“欲盖弥彰。”
语焉不详的答案,很符合智者的风范,却缺少必要的眼光与判断。
“大方举动假意掩饰伤情,刻意放出受伤消息混淆视听,”雁王又问,“你认为是哪一种?”
“后者。”
“怎样判断?”
“苗王。”凰后说,臣下受伤,爱护肱骨的苍越孤鸣显然不会坐视不理。
“也许是苍狼并不知情。”上官鸿信给出另一种思路。
“怎样说?”凰后问。
“地门之内,不止有千雪孤鸣,还有藏镜人。”雁王道。
寻回前者出于公心,保全后者则属私情。
“公与私,医天子向来平衡的很好。”
“皇甫霜刃却不是医天子。”
“就因为不是,所以才值得玩味啊。”凰后反诘道。
“静观吧。”上官鸿信结束了话题……
黑水城·破窑
敏锐嗅得危险用心,锈剑及时改口。
“抢,是最后的选项,”未至极端不必动用,“我不动武,只谈条件交换。”废苍生示意价码任开。
“有这个需要吗?”皇甫霜刃看向锻神锋。
自负奇货可居的他此时看起来像极了待价而沽的商人。
锋海主人:“除却飞渊佩剑的改造外,锻神锋许诺免费替你出手打造两次。”
“三次。”对古磷原晶势在必得的锈剑紧跟竞价。
“四次。”锋海主人眯了眯眼,语气淡淡。
“五次。”废苍生几乎是咬着牙报出这个价位。
尚需维持黑水城正常运营的鲁家却是不似锋海锻家那般家大业大。
“免费?”寰宇奇藏问。
“是。”锈剑心在滴血。
“那就交他吧。”锻神锋点了点头,一唱一和成功放血的他心情愉悦。
“可以。”皇甫霜刃道,“还有一个要求,要由我来使用古磷原晶。”
换言之,寰宇奇藏要深入黑水城枢纽,接近不灭火中心。
黑水城深处何等重要,废苍生果断拒绝:“不可能。”
而皇甫霜刃更是振振有词:“我不信任你。”
锈剑道:“什么意思?”
“分走近半的离尘石,却只打造一枚七彩云珞作为回报,”寰宇奇藏说,“这当中的利益啊,啧啧!”
“至少黑水城收留了忆无心她们。”废苍生分辨道。
“是么?所谓的收留一开始有多少真心,你心知肚明。
”最初的用意更多不过试图拿捏他人软肋。
“甚至于后来之所以打造七彩云珞,更多也是希望借重忆无心之灵能对抗修罗国度。”
君子论迹不论心,小人论心不论迹。
以重利轻义之商贾身份自居的皇甫霜刃道德底线显然灵活非常。
一桩桩一件件如数家珍,俱令鲁家无从辩驳,这岂非便是身处正道的无奈。给予有心人从中牟利的余地。
“阴阳家的传承么?”
道域,明昭曦,湖水畔凉亭里,休琴忘谱冷静翻过史书一页。
题中寥寥数语虽言不详,但联系传闻旁证却足以引起后人遐想。
“诛魔之利,”荻花题叶道,“正是鲁墨阴阳三家合力的手笔。”
上古时代,始帝未统一中原之前,恰值中原失气,战乱不堪,史称“战朝”。
而与中原同时代的太虚海境的鳞族得气多助,鲲帝一脉统领海境,人才辈出,盛世辉煌。
“而魔世却也得气,魔流横溢,冲击人魔分界,随时可能突破而来。”逍遥游说。
“当时的鳞王惊觉魔世之现可能动摇天下,唯一的办法就是集合群力,在中原土地之上,完成一条绵延千里的镇魔龙脉,镇住魔世地气,封住两界通道。”
仍是那个熟悉的名词——万里边城。
“为了阻止魔世出现,天下大乱,鳞族遂派公主化名赵姬入中原。”
北冥皇脉女性多以姬字冠名单称祖例便由此始。
“赵姬入世之后,鳞族在背后以万金资助始帝相父,使其嫁入七雄之首,生下始帝,继承盛世之国,又得鳞族暗助,墨家鲁家之智巧,遂一统天下。”
狄飞惊娓娓而谈。
“表面上,始帝横行暴政,为墨家收天下之兵,为鲁家定度量衡;重徭役,建造镇魔龙脉,而建造黑水城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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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魔之利。”休琴忘谱一字一顿道。
“更准确的说,是传承废字流打造护世之兵的夙愿,”荻花题叶说,“始帝一统天下之后,依照自己的外公鳞王的嘱托,一边纠合鲁家、阴阳家合力筑造万里边城这条镇魔龙脉,一边纠合鲁家、墨家、阴阳家打造‘诛魔之利’,希望以这两种方式阻挡日后魔世入侵。”
这便是阴阳家与墨家关系的由来,因着鳞族皇脉缘故所结之缘。
事实上,相比于墨家,纵横家与鳞族的关系也许还要来得更近。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那位天上谪仙人。
“史册所载,诗仙李太白相貌非凡,不似中原之人,一说来自域外。实际上,正是同属九界,与中原牵连甚深的太虚海境。清涟为名,青莲自居,便是他自承身份的线索。”
“张狂的鲲帝王者啊。”逍遥游感叹。
自海境闭锁以来,按祖制仅鲛人一脉享有外出游历海境的特权,北冥清涟却是个例外。
“但有谁会料到,天上谪仙人背后是鬼谷一脉。”
“与出身纵横家的鬼谷掌门赵蕤交结,甚至拜其为师一年有余,便得钦点传承鬼谷。”狄飞惊说,“此后回到海境的他期间更是用各种方式再入中原。十年钻研纵横思想,最终正式接任掌门,甚至此后还做了一件影响海境至今之事。”
“奠定未姓地位的开端——”休琴忘谱目光一闪,“杨氏。”
荻花题叶:“听说他在中原时得罪身为贵妃的杨氏,实际上却是暗通款曲……”
苗王宫
屋里有烛光,屋外有月色。
烛光遥映窗花滟滟,似在纠缠。
一条牡丹色通照湖锦的薄被上绣着交颈鸾凤。
鲜红色的锦被,像是要往下滑,滑下了雨音霜肩头,露出了她光滑的、像缎子般的皮肤。
被又往下滑,又露出了她鲜嫩的、柔软的胸膛。
她身子竟是赤裸的。
被,还是往下滑……
雨音霜身无寸缕,她瀑布般的云发因而往后仰晃,激荡的发丝在她雪玉雕镌般的胴体上回缠,象一张朱笔仕女图上的裂纹。
薄被褪去,一幅画卷就这样盖在苍狼身上,既香艳又刺激。
同样浑身湿透的他露出一身久经打磨,精壮结实的肌肉,汗珠在珠光下晶莹一般皎洁。
屋外有冷月、清风和虫豸。
惜哉人类悲欢并不相同。
主意打到苗疆王后身上的北冥觞本待循序渐进,不料被苍越孤鸣抓了个正着。
没奈何,遂只好乘着夜色离开……再不走留着被做成烤鱼干吗?
一点也不想因个人缘故引起外交事件的鳞族太子于是连夜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