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送进来热茶,垂手侍立,翟震挥挥手,他赶紧低头退了出去,把暗道门复又旋紧。
翟震在宽敞的地窖内喝了几口热茶,简单吃点东西。
往日的美味佳肴,此刻味同嚼蜡,他低着头,勉强吃上几口,便把筷子摔回桌上,无声的叹了一下。
脑海里,浮现出大儿子在城门楼上狼狈的身影,不知此刻他是不是还活着?
发妻愤而出家,女儿惨死,翟氏一族被他拱手相让,大儿子也落在程峻手上……
所幸,他借口让翟崮带翟氏一族离开丁若镇,其实是让他带上所剩不多的财宝,独自一人,远离京都,暂避于南疆。
南疆,是珩王的地盘,珩王虽势弱,但此刻是极为收敛,安于一隅,没有再跟朝廷抗衡的意思。
这样的南疆,相对于京都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是最适合翟崮隐匿的。
无论如何,总算给翟家留下一点血脉,他翟震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能闭目了。
尽管他万般不甘,但时也命也,属于他的辉煌,终究是要随风而逝了。
最后关头,还是将唯一苟活的儿子寄托给了他曾经荼毒蹂躏的南疆,何其讽刺!
翟震两眼一闭,仰头躺下,他心里,说不出是悲还是悔;或者,什么都不是,他就是一吞噬生肉的狼,随时扑咬任何流淌着活血的猎物。
他从来就是一畜生。
多日奔波,翟震已经累到极点,脑袋一碰枕头,眼皮已然沉重。
朦胧间,他听到一声响动,似乎门被谁从外头旋开。
这林掌柜,怎又回来了?不是说别送进来太多吃食么?他这会子哪有心情大吃大喝?
翟震眯着眼,瓮声瓮气喝了句:“滚出去!没见老子睡了?”
没人出声。
四周静得出奇,只听到来人一下接一下,沉稳有力的呼吸声。
寻常的呼吸声,在这深入于地底下的地窖里,显得尤为明显。
沉稳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