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期承诺是什么?
余杲杲从飘茫的思绪里挣扎而出,刚要举起手,前排的同学抢先一步问出了她的问题:“老师,那长期承诺是什么?”
听到自己的疑惑被问出,余杲杲举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
余光瞥到左侧有人举起手,李修然侧了点身子,想要看清是哪个同学如此好学。李修然看去时,余杲杲正缩回手,她的目光定定看向台上的老师,李修然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台上。
“问得好。”老师微微一笑,“婚姻、家庭责任、人生规划诸如此类,都可以看作长期承诺。高中生的长期承诺,很容易因为大学时期异地、父母的阻挠而破裂的。”
余杲杲想到她和李修然约定要一起去A市,算长期承诺吗?
同样困惑的还有李修然,这好像属于人生规划里的一部分,可他又不太确定,他很少有这么没把握的时刻。
余杲杲眨眨眼睛,不管这算不算长期承诺,但有一件事,她认为老师说错了,那就是她不认为和李修然一起考去A市这件事,会因父母的阻挠而破裂。胡文英和余建雄不是没说过要送她出国,可她没有接受,也没有妥协,她说服了父母,并继续为考上师大这件事为之努力奋斗。
李修然已经无心再听,低下头,在笔记本上烦躁地划了两笔。坐他旁边的男生突然把脑袋凑了过来,“大学霸,写什么?能看吗?”
突然冒出的脑袋,李修然往后躲了一下,眼疾手快地把本子合上,放在腿上,“没什么,笔记。”
“听讲座还记笔记啊!”男生咋舌,“这么无聊的讲座,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记的。”
李修然没说话。
又坐了一会,他觉得报告厅的空气不太流动,散发着闷臭的气味,堆堵在胸口,难受极了。李修然拿着笔记本,跟旁边的男生打了招呼,他们听到李修然要出去,都纷纷收回腿,给李修然让出一条通道。
走出报告厅,新鲜的、流动的空气拂来,堵在李修然胸口的那股气终于喘匀了。
他低头看手表,讲座是在晚上六点准时开始的,现在是六点四十,夜幕低垂,再过一会,就该彻底黑下来了。
李修然在报告厅外的走廊上坐下,他不想再回到那个闷臭的报告厅,坐了一会,起身回了教室。
叶云慧在这场讲座结束后的第二天,分别找了李修然和余杲杲谈话。
她没忘记那天在食堂看见的画面,奈何近期事情堆积,始终抽不出时间。眼下终于得了空闲,她马不停蹄就把他们叫来。
叶云慧是分别单独谈话的,她先找了李修然。
余杲杲是个藏不住事的孩子,喜悦和悲伤都直白地挂在脸上,叶云慧有意无意地观察了几天,在她脸上找不出丝毫恋爱的迹象。找不出不代表不存在,余杲杲心思单纯,叶云慧认为她只是没有察觉,但李修然心思藏得深,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有着超出年纪的深沉,叶云慧猜测,在他们之间的相处里,李修然并非完全无知。
李修然跟着叶云慧一路走回班主任办公室。叶云慧喜欢在平台上谈话,只有一些大事上,她才会把学生叫到办公室,防止被其他同学听见。
李修然苦思冥想一路,也找不出叶云慧找他的理由。
办公室里的其它老师都不在,叶云慧拉过隔壁工位同事的椅子,五指并拢指着椅子,“修然,坐。”
李修然颔首坐下,一颗心却不可抑制地忐忑起来,正所谓“不打无准备的仗”,他没有任何心理建设,也没有作战策略,越是不清楚对方的目的,越是容易感到恐惧。
“高三了,你觉得最近学习状态怎么样?”叶云慧没有直入话题,迂回地先从其他问题入手,再慢慢引入正题。
“还可以。”李修然是个说话谨慎的人,他从不说绝对的好也不说绝对的不好,他喜欢模糊的中间地带,这让他感到安全。
“可以就好。”叶云慧微笑,开展下一个话题,“那跟同学的相处上呢?”
李修然知道叶云慧真正想谈的不是这个,摸不清她的想法前,他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也挺好。”
“那就好。”叶云慧说,“我看你总是闷头学习,很少跟同学说话,还以为有什么矛盾。”
叶云慧稍稍停顿,终于引出正题,“我看你好像跟张千帆,凌寒还有余杲杲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