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病少年很羡慕心理疾病少年，心理疾病少年也很羡慕心脏病少年。

“我要是可以变成你就好了。”

他们常常这样想。

本着想观察一下‘正常人’的生活所以和对方接触的两个少年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他们常常相伴着度过一个又一个无法安眠的夜晚。

痛苦日夜伴随着两个少年，与心理疾病少年的冷淡不在意相比，心脏病少年很活泼，他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他常常问心理疾病少年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心理疾病少年总是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心理疾病总是丢下心脏病少年独自跑开。

‘你不会喜欢我眼里的世界的，它太糟糕了。’心理疾病少年有时候也会很难过，他想为什么我不可以想个平常的孩子一样长大，这样的话我或许就可以向他描绘出一个真正值得他向往的世界了吧？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如果心理疾病少年真的如同正常孩子一般长大，他也不会遇到心脏病少年。

一天很平常的夜里，心理疾病少年再一次难受起来，手在胳膊上机械的划着，血液不停的流淌。

意识模糊时，他看到了朝自己奔来的心脏病少年。

他甚至比身后的一堆人率先到达他的身边。

‘要是我能够知道你到底在因为什么痛苦就好了。’心脏病少年这样想。

可能是他许愿的声音太大了，神明给了他们以对方的身份活下去的机会。

感受到旺盛的生命力的心脏病少年没来得及高兴多久，紧接着身体中莫名奇怪的情绪就笼罩了他。

心脏病少年慢慢的蹲下身，眼眶里泪水不停的流淌，他有些迷茫。

……‘我到底在为了什么而感到悲伤？’

他的身边赶来的心理疾病少年蹲下来拥抱了他。

“这下子你可以如愿啦。”他这么说。

心脏病少年的身体一如他想象那般脆弱，昨天的剧烈运动让本来就不好的情况雪上加霜。

披着心脏病少年壳子的心理疾病少年不剩几天的生命了。

但是他却很高兴。

他第一次这样轻松的笑，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难过以外的情绪。

……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好不容易世界不再下雨，但是我却还要走向灭亡。

“你一直都是这样难过吗？”心脏病少年哽咽的声音响起，心理疾病少年轻轻的‘嗯’了一声。

心脏病少年哭着，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无力感。

好像全世界抛弃了我，好像我不曾走进世界。

心脏病少年原本的身体太差了，心理疾病少年很快就死去了，其实本来还可以再留几天的，但是他不太愿意。

等他走后，心脏病少年的情况越来越差。

‘是我害他失去生命吗？’

‘如果我不和他交换，我现在就死去了。’

‘为什么我要难过，明明我们都如愿了。’

‘为什么我这么难受？为什么每一天都是灰暗的？’

‘为什么明明活下来了，我却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原来你一直都这样难过吗？川上？’

心脏仿佛被什么攥紧，熟悉的疼痛感袭来，心脏病少年却露出满足的笑。

‘……是梦啊。’

心脏的疼痛愈发明显，心脏病少年却高兴起来。

意识模糊，心脏病少年安心的闭上眼。

…………

“川上泽呢？”

心脏病少年没想到自己会有再一次醒来的机会，连续几天都等不来朋友，胸腔中沉稳的心跳声，胸口处新的疤痕。

“他死了。”护理院的护士没再隐瞒他，她转身从大衣兜里摸出一封信件递给他。

“他让我给你的。”

心脏病少年迫不及待的拆开信。

心里只有七个字。

“松上京，我喜欢你。”

窒息的痛苦传来，松上京却高兴的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为什么总是询问他世界的模样，明明知道川上他的世界不美好还要一遍又一遍的问，为什么总喜欢黏在他身边，为什么在梦里难过时心疼占据了大半。

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梦里交换身体的影响，松上京抬起头，泪眼朦胧中，他看到了川上泽的身影。

“川上啊……”松上京将信件环抱在胸口。

“我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初尝后悔滋味就这样痛，以后我又该怎么办呢？

…………

松上京活到了七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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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岁生日那天，他难得的做了一个美梦，梦里他和川上泽一起变成了两只飞鸟，他们自由的翱翔在空中，无拘无束。

梦醒，松上京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了护理院。

川上泽是被家人抛弃的小孩，其实松上京也一样。

“我已经活到我们的两倍多一年了，你可不能生气。”

高山山崖上，松上京笑着，看着天空中自由的飞鸟，他丢掉拐杖，向前奔跑着，像是在为之后的飞翔蓄力，像是和这个讨厌的世界告别。

“川上，我来了。”

在迈出第一步之后，松上京脸上的皱纹似乎也消失不见，恍惚间，他又成为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