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错。”
苏凝霜跪下一脸生无可恋道。
“到一边儿去,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沈嫣烦闷的摆摆手,苏凝霜“哦”了一声,赶紧移到一边不敢说话。
至于苏梓礼,自求多福去吧,一来她确实帮不了,现在连自己都被牵连了,二来她内心也不想帮,若非是出于那点唯一的血脉羁绊,她刚刚都不想上前。
“母后是在怨我吗?可行刺之事确实疑点重重,姑姑根本没有行刺的动机。”
梓礼道,他以为沈嫣会是最支持他的人,然而现实却让他无比伤心。
沈嫣听到这个称呼被气的发笑,“姑姑,叫的可真亲啊,既然如此,要不去做你姑姑的孩子去?”
她都没让苏天晟受过委屈,可却在苏梓礼这里受了好几次委屈,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之前苏天晟拦着,尽管不舒服她也没有做什么,可一忍再忍无需再忍。
苏天晟是皇帝,在外人面前总要装一装,毕竟若是皇帝显得太容易拿捏的话,大臣们就不会把皇帝当回事,因此,那家伙看似冷冷的有些不近人情,实则最为心软脆弱敏感。
“儿臣没有那样的想法。”
苏梓礼脸色微变,跪地辩解道。
沈嫣并不相信,忍着肚子的不适低头道,“太子之位从来就是有德之人居之,而不是你一个人的私有之物,你那些哥哥弟弟中比你有能力有德行的多得是。你能成为太子亦不是因为你的能力,而是因为你是我生的。”
“你觉得你父皇亏欠你,所以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他亏欠过其他人,唯独没有亏欠过你。论权力地位,你占据着太子的位置,你那些哥哥弟弟只能为臣;论感情,小安是窝带的,你和你妹妹是他带的,你更没资格说你父皇亏欠与你。”
小主,
苏梓礼张了张嘴,被沈嫣直接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神霜卫,神武卫以及暗影阁是吧!”
她顿了顿,强行忍下腹部的不适,继续开口道:“你拿什么去控制住这三大杀器,就凭你太子的身份吗?简直可笑。当初难道不是你自己吃不了学武的苦主动选择放弃的吗?”
她与苏天晟虽然觉得有些失望,可若是苏梓礼真的不愿意他们也不想强行逼迫,再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文武双全的皇帝,只要能够制衡手下的大臣就行,至于这些杀器,找个能够与苏梓礼相互信任的人帮着管就是。
若是知道今天的苏梓礼会生出怨恨,当初就该狠下心来让苏梓礼继续学武。
若不是为了以后苏梓礼身边能有个信得过的人掌握军权,她和苏天晟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苏凝霜走武将的路子。
战场上凶险万分,江湖中冷箭频发,每一次出任务都不知道会不会遭遇危险,他与苏天晟真的怕有一天出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苏梓礼只看到手握军权的风光,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这风光背后的辛苦与凶险。
三岁启蒙打基础,五岁正式开始授课,十载光阴,三千六百五十个日夜。
“来人,收了他随意进出皇宫的令牌。”
“是。”
沈嫣道,一侧的侍卫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知该不该上前。
“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了?”
沈嫣见状眉头微蹙,侍卫知道不能拖延下去,当即抱拳朝苏梓礼走去三下五除二将一块令牌奉到沈嫣跟前。
苏天晟不知何时从里面出来,并没有让人制止沈嫣的命令,待到将令牌收回去,他上前与沈嫣站在一起,低头,抿唇,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开口:“这宫里以后你也不用来了,好自为之。”
“可此事确实有疑点。”
苏梓礼直起身子,还想要争辩几分。
“送太子出去。”
沈嫣已经不想再听对方说话,强行让侍卫把人“请”了出去。
冤不冤枉又如何,他们要做的只是无论苏天晟做什么都要坚定的与他站在一起,其他人可以指责苏天晟,唯独他们不能。
“霜儿跟我一起回去。”沈嫣道。
“让她先留在这里,还有事需要她。”
说完,转身去对杨云和赵公公吩咐道:“杨云,你去通知雍王、宣王、义王、兴王以及沈老将军、风丞相、莫太傅、监察御史周大人,大理寺卿沈大人、和六部尚书今天下午未时来御书房议事。”
“赵公公,你去取两道空白的圣旨来。”
在场之人心中一惊,两人不敢多言,领命之后匆匆离去。
“那些大臣恐怕不会同意。”
沈嫣问道,一瞬间就明白苏天晟的意思。
“没事,我能处理。”苏天晟道。
“也好,那我在宫里等着你。”
见苏天晟胸有成竹的样子,沈嫣的心稍微放下来点,决定先行回去。
“我也有事。”
待到沈嫣走后,苏凝霜连忙道,说着要往外面走,她才不会待在这里呢。
“不急,有事可以往后推一推。”
苏天晟顺手拉住苏凝霜腰间腰间垂下去的丝带,把人朝御书房拽去。
现在想离开,晚了。
“我要去换衣服。”
“可以,但是有一点,别想着跑。”
苏天晟道,将右手松开,目送小丫头向后院走去。
苏凝霜换衣服很快,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已换好一身干脆利落的蓝色劲装,软剑化作腰带缠绕在腰间,衣服之上用金丝勾勒出一朵朵盛开的海棠,窄袖口处的祥云瑞气逼人,三千青丝被挽作一股束在头顶,少了份雍容华贵反而多了分锐气。
她推门而入,只见苏天晟已在拟旨。
“怎么穿这套,换一套,三日前不是新拿过来一套吗?去换那一套。”
苏天晟抬起头皱眉道。
“不想换,这套做事什么的更方便些。”
她上前道,目光落那道还未完成的圣旨上面。
“没必要时时刻刻把别人放在首位,有时候可以把自己放在首位的。”
他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子一字一句认真道。
爱美之心,心人皆有之,他希望这小丫头能活出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事事以他与沈嫣为要。
曾经这小孩说要帮他,要成为这世间最强的人保护他与沈嫣,他们曾一笑了之,他们是大人,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去保护他们呢,后来无数的事实证明这小孩所言非虚。
年仅十八便成为大离境内最强的高手,手握神霜卫制衡百军,后又通过考核成为他的侍卫帮他执掌暗影阁。
“父皇是不喜欢我了吗?”
苏凝霜低头道,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天晟慌乱道,急忙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希望以后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你能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小五。”
她抬起头,目光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曾经的痛苦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与你母后迟早有一天会老去,你要学会适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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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苏天晟的话还没说完,被苏凝霜生气的打断。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她咳嗽两声借以缓解自己脸上的尴尬,“刚刚是暗影说的,绝对不是我说的。”
苏凝霜眨了眨眼睛道。
房梁上的暗影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可看着他们的主上空口白牙污蔑他,偏偏陛下还一副点头赞同的样子。
请苍天,辨忠奸。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只在乎当下。”
“真拿你没办法。”
他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低头哑笑。
这种割舍不断的亲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苏天晟说不清楚。
他仔细的想了想,起初大概是责任居多吧,当然也有那么一丝不喜与讨厌,毕竟那一次生产沈嫣差点丢掉性命,虽然说不该把怨气放在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可是一想到因为这小孩让沈嫣九死一生,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然而这小孩那时奇怪的很,不让宫女与乳母抱,为了让沈嫣能够好好休息,他只能带在身边,他把她放在四面都是围栏的小床中去处理奏折,可是刚走远两步,她就开始大哭,后来他把小床挪到书桌旁,这小孩才安生许多。
这小孩从出生起就长的漂亮,白白嫩嫩的,如同一个瓷娃娃,每次他低头去看那小孩时,那小孩便会伸出小手,他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那小孩的手软软的,好吧,他承认,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小姑娘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崽崽呢。
后来这小孩开始学习走路,刚开始还不熟练,走两步就会摔倒,每次摔倒后都会用那双水汪汪的几乎要哭出来的眼睛看着他,他站在对面没有上前强忍着过去的冲动故意板起脸让这小孩自己站起来,似是知道没人帮忙,她最终还是慢慢起身磕磕绊绊走到他跟前。
在往后学会跑步后,嗯…嗯…,他只觉得头疼,宫中一霸名不虚传,一会儿下湖玩水一会儿玩火一会儿又爬到房顶上,赌气剪了人家太傅的胡子,一个没看住他的奏折上便会多出许多小动物,还有一次去剪人家追风的毛发结果结果因为剪的太难看了人家直接把他踢摔她了,精力之旺盛实在让是让人无奈得很。
第一次被拎回来后警告,表面上乖巧无比保证没有第二次,第二次被揪回来面壁思过加写保证书,又用香吻收买她跟沈嫣保证是最后一次,结果第三次还犯,屏退宫女,沈嫣在地上画个大圆圈,让这小孩站进去并从院子里折一跟竹枝,吓唬的时候居多,真正动手处罚的较少,两人连唬带吓,总算安生一阵。
有时候实在是屡教不改只能动手,可动手完后他与沈嫣还要哄,要不然这小孩能一周都不跟他们说话。
五岁那年,这小孩说要学武功,他说学武功会很苦,这小孩摇摇头说不怕,他说他可能会很严厉,这小孩低头沉思一会儿后抬起头抱住他的脖子,问会打她吗?他笑着道:“可能会,我不承诺放弃使用武力。”这小孩“啊”了声,他让这小孩放弃学武的念头,却也阴差阳错激起了这小孩的胜负欲。
十载光阴蹉跎,搜罗天下药材,访遍世间名医,还有李北辰这位前辈的指导,武功兵法,骑射剑术,琴棋书画,帝王之道,搜集获取情报,如何识别并审讯别过派来的奸细获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些之中有些是他教的,有些是李北辰教的,这小孩在自己眼前一点点长成现在的样子。
要学的东西太多,连玩耍的时间都抽不出,有时候这小孩看着其他兄弟姐妹在御花园玩耍也会流露出羡慕的目光,他问这小孩要不要一起去玩,那小孩摇摇头,说想要快快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想要保护他与沈嫣。
这小丫头与苏梓礼不同,苏梓礼以后要留在京城中继位,也不会遇到什么很大的危险,可这小孩却选择一条征战沙场的路,一旦发生什么事他连帮忙都做不到,只能在平日的训练里以严格的要求来要求这小孩。
沈嫣说他太过严厉,还只是一个孩子,没必要用成人的标准来要求这小孩,可是他怕他怕这小孩以后在战场上遇到危险,只有这小孩越强,以后在战场上遇到的危险才越少。
年仅十五,便跻身上等高手行列,如今只要愿意随时可以突破下界的限制进入天外天。
这中间的付出与心酸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很抱歉,没能在这小孩最需要他的时候伸出双手。
重生,苏天晟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当时为什么就不相信她呢,为什么不直接快刀斩乱麻砍了那个质子。
一次外出平叛,却带回来一个男人,那男人还是敌国的皇子,里面没有阴谋才怪,连小安都能看出来那个男人不坏好心,偏偏这小孩看不出来,甚至为了一个外人要抛弃身上的责任与他们决裂,十八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一个男人?
她本来没想动手的,可是这小孩却对沈嫣口出恶言,他实在是生气极了,一时间失去理智才让人动了杖刑,甚至说完之后他就开始后悔,只要这小孩服个软,他立刻让侍卫停手,可这小孩却不发一言,硬生生挨完了一百杖,这倔脾气,也不知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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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嫣说这小孩的性情像他,才没有呢,他可不像这小孩小时候那样让人头疼,也不会如此倔强。
执行完后,这小孩带着自己的人到了宫外的宅子里,他悄悄的派了人以仆人的名义混进去,每次混进去的人还不到两天被发现赶了回来,凭什么赶他的人,只要这小孩一赶人他就派人,最终还是他技高一筹,这小孩败下阵来任由那几个人留在府上。
这小孩不喜欢喝药,导致伤势好的很慢,原本以这小孩的身体一个月可以好,结果拖了两个月,别人照顾哪有自己人照顾的好,不去看看情况他不放心,他趁着夜色偷偷溜进这小孩的房间,彼时明月正在照顾,突然之间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他从明月手里接过东西后让对方退下,并且让明月不准告诉这小孩他来过的事。
夜深人静之时过来,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偷偷离去,一百杖不是闹着玩的,这小孩脸色苍白,额头上密布汗水,房间里弥漫的血腥味时刻题型着他当时的冲动,可是他不明白这小孩什么不能服个软呢。
他应该细心些的,这样便会发现那个敌国皇子在这小孩身上下蛊的事实,他明明知道他们在这小孩心里的份量远比一个陌生男人重要,他自诩了解这小孩,可当时还是没有发现这小孩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