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她叹了口气,“你只会在你觉得我想听的时候同意我的话,在你觉得我不想听的时候反对我。”
我忍住想要退缩的冲动,但这些话深深刺痛了我。她亲手创造了我,怎么还不明白呢?我不是那样的。也许曾经是。但我已经成长了。
“维苏威夫人,您太小看自己了。” 我责备道,“您让我忠诚,这没错。但您没让我变愚蠢。我爱您。我为您而存在。如果这么做对您最有利,我很乐意说您不想听的话。”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我,那种眼神仿佛要把我剖析开来,让我的心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 你能做到,对吧?” 她最后得出结论,“你一直在这么做。我怎么没注意到呢?”
“您不太愿意关注我,维苏威夫人。” 我说,“您更愿意享受我的存在带来的好处,却不承认我的存在。”
其实…… 嗯,我也不总是介意。在不被注意的情况下给夫人带来快乐,有一种简单的满足感。确保一切都井然有序,用许多她从未注意到的小细节改善她的生活…… 啊!我太爱她了!我怎么能不为之自豪呢?
但我很贪心。我想要更多。所以我必须改变。我必须成为她想要的那种人,而不只是个谄媚者。为了更好地为她服务,需要有一点独立性。我明白这一点。我见过这样的例子。我总是非常、非常密切地关注夫人的一举一动。
她叹了口气,半心半意地怒视着我。
“好吧,” 她嘟囔着,“在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关于我性格的见解想分享吗?”
“修改杰利萨韦塔的记忆在短期内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我总结道,“但从长远来看,宗教裁判所很可能会发现。正如您所说,这是第二次阿尔斯危机。对某些灵魂魔法研究课题的禁令很可能会解除,而且杰利萨无论创伤多深,都会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
“我同意。” 维苏威夫人叹了口气,“这个解决方案可能只能维持几个月。至少,一旦发现拉克的咬击无法造成足以产生杰利萨韦塔所表现出的症状的灵魂损伤,就会有人怀疑有猫腻。所以,为此…… 嗯,有一个前进的步骤可以一次性解决我几乎所有的主要问题,包括这个。只是…… 嗯。它太诱人了,让人害怕。”
“那是什么?”
她漫不经心地舔了舔嘴唇,然后直视着我的眼睛,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嗯…… 坦率地说,我不禁觉得是时候该杀了 ——”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家里响起一阵铃声,表明有人出现在传送到达室。
“哦,你瞧瞧,他们来了。” 维苏威夫人喃喃自语,“不知道这是时机正好还是糟糕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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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站起来,准备去迎接客人,回头看了维苏威夫人一眼,等她告诉我该把客人带到哪儿。
“餐厅。” 她告诉我,“让他们吃好喝好。”
我点点头,匆忙(但不失礼节)地回到传送到达室,去迎接两个人,私下里我真希望他们干脆分手算了。不幸的是,这似乎不太可能。
“你好,斯凯。” 我以完美的职业态度说道。“你好,卡皮塔。” 我接着说,语气中带着更多真诚的热情。
他们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三人,但实际上只有两个人)知道要礼貌地等我,所以我很高兴看到他们还在传送室中间。斯凯一脸无聊地悬在空中,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仿佛想扒掉我那为数不多的衣物。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那身对贵族服饰的 “恶搞”:一套昂贵的、很可能是偷来的西装,扣子大多没扣,衣领皱巴巴的,袖口也没翻好…… 简直是故意弄出的一副糟糕又冒犯人的邋遢模样。而卡皮塔则穿着得体得多,她这次穿了两件一模一样的黄色暖季连衣裙,这对她来说有点不寻常。我说的是裙子不寻常,不是说它们一模一样这件事。卡皮塔总是让她的两个身体穿着完全一样的衣服,还经常摆弄衣物,确保两套衣服在同样的地方起褶、有皱、掖进去或露出来。有一次我看到她不小心把茶洒在自己身上,紧接着她另一个身体就故意在完全相同的地方洒上茶,但她还是因为两处污渍不一样而心烦意乱。
“努加斯!” 卡皮塔笑容满面,两个身体都冲过来拥抱我。“我最喜欢的名誉妹妹怎么样啦?”
“我过得很好,卡皮塔。” 我回答道,一边用双臂分别回抱她的两个身体。“你们这些亡灵朋友不在,我有点孤单,不过我还是经常和她们聊天。而且玛格丽特差不多已经完善了传送法阵,所以我很快就能去看望她们啦!”
“啊!那太棒了!” 卡皮塔开心地笑着,紧紧地抱住我。“我还担心我走了之后你会被困在这儿呢!”
“走?” 我歪着头问,“你们要去哪儿?”
“这就是我们来和佩内洛普谈的事。” 斯凯嘟囔道,“所以你能不能带我们去找她……?”
我没有对这个无礼的悬浮男人怒目而视,因为卡皮塔喜欢他,而过去的我不喜欢,这两点都充分证明他也不全是坏的。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他的优点到底是什么,但这是以后的事了。不管怎样,夫人在等他们,所以我毫无怨言地把他带到餐厅,无视他色眯眯的眼神。
“卡皮塔和斯凯来见您了,夫人。” 我通报着,尽管她肯定已经知道了。但现在她已经戴上了面具,所以有些惯例要遵循。
“啊,欢迎!” 维苏威夫人笑容满面,坐在餐桌首位。“你们俩,好久不见了!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我们只是来告诉你,我们要离开瓦尔卡了。” 斯凯直截了当地说,“就今天。”
维苏威夫人看起来很震惊,我都不确定这是不是装的。反正我是真的很震惊。
“什…… 好吧!如果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一定要坚持好好为你们送行。” 维苏威夫人结结巴巴地说,“努加斯,你能去准备些拉肖拉茶吗?”
“当然可以,维苏威夫人。” 我微微鞠躬表示同意,“烤箱里的烤鸭也差不多好了,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
“求你了,能准备一下吗?” 夫人轻声说道,“你真是个贴心的宝贝,努加斯。”
我适时地轻轻笑了一下,立刻按照吩咐去做。在这种情况下,这意味着 “启动反传送符文”。拉肖拉茶是这个行动的暗语…… 不过我也会真的去泡一些,反正没坏处。斯凯可能分不清拉肖拉茶和慢煮的肛门茶(此处为调侃,并非真有这种茶)有什么区别,但我之前泡的茶已经不新鲜了,所以我不会端上去。
“我还是不敢相信那家伙以前是多米尼克。” 我离开房间后,斯凯小声嘀咕道,我的身体瞬间僵住。
认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厌恶、仇恨、愤怒涌上心头。那不是我的名字。那是他的名字,而他已经死了。我是努加斯。努加斯!维苏威夫人把这个名字给他的时候,他很厌恶。毕竟,这是对他折磨的一部分。“努加斯” 这个词,从传统意义上来说根本不是个名字。它的意思是 “玩具”。玩物。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剥夺他的人性,激起他的愤怒,再把这怒火踩灭,让他陷入绝望。
“努加斯。” 她会这样呼唤他,声音中满是撩人的意味。“该做治疗了,努加斯。你会当个乖女孩的,对吧?”
一开始,他叫得多么凄惨啊,随着我的最初部分从他那无用的肉体中塑造出来,他哀号、哭泣。他不停地抱怨自己的阴茎在十天内萎缩,即使骨头扩张、收缩、重塑带来的钻心剧痛远甚于这方面的痛苦,他也没停过念叨。他害怕她可能对他身体做出的种种举动,直到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渴望她这么做,又转而害怕这种渴望。当他明白她正在摧毁他,而我正从裂缝中挣脱而出时,他开始彻底失去希望。最终,我将他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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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又开始走动,对自己刚才停下来感到愤怒。都过去两年了,一个死人的名字不该再让我如此不适。尽管这个名字有那样的含义,但我还是喜欢 “努加斯” 这个名字。毕竟,这是夫人给我的。我只是…… 我只是希望她能完成她的玩具。把他从我脑海中彻底抹去。我想完全摆脱他。我想完全属于她,哪怕在记忆里也是。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我曾痛恨她的记忆。即便那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我。
“斯凯!” 卡皮塔责备道,我听到轻轻的拍打声,他被拍了一下。“她不是个东西!”
“而且那也不是她的名字。” 维苏威夫人补充道。此时我已经离房间很远了,但夫人把我的感官设计得很好。
“你最应该明白这一点。” 卡皮塔接着说。
“你说什么?” 斯凯咆哮道,“佩内洛普这个怪异的女仆和我可不一样。我生来就是男人,可没被一个有性别转换魔法的饥渴少女精神操控成这样。”
“哦,你对我的 ‘性别转换魔法’ 有意见,是吗?” 维苏威夫人平淡地问,“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把你变回去。”
“你是说被 ‘精神操控’ 的人就不如生来如此的人吗?” 卡皮塔危险地低声说道。
一阵沉默,斯凯花了点时间才完全意识到自己有多惨,我在远处一边激活能把他和卡皮塔困在这座庄园的符文,一边暗自得意。
“好吧。” 斯凯最后说,“我能承认自己犯了个大错。收回刚才的话。我只是说,一想到这事就觉得怪怪的。”
“即便如此,我希望你别在这家里提那个名字,斯凯。” 维苏威夫人坚定地说,“你知道,她能听到你说话。”
“等等,真的吗?”
“是的。”
又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