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我期待的那种熟悉感觉。这只史莱姆不像彭塔那样,能在技术上控制身体的同时还让我自如行动。相反,雷穆斯控制我时我所感受到的那种恐慌再次袭来,我差点本能地杀了这只史莱姆。不过这次没这个必要。它一钻进我的手臂,就开始走向死亡。
“你究竟是什么?” 这只史莱姆喘着气,感觉到我的触须危险地缠绕着它。它的声音比我和彭塔用我的身体说话时深沉得多,在我听来很怪异。
我不知道。到现在,我也不在乎了。我就是我。其他的以后再说。
小主,
“不过,能感受到有人关心我们,感觉真好。” 这只史莱姆低声说道,抬头望着天空,“也许你朋友说的那些话,也没那么疯狂。”
也许吧。但现在谁又说得准呢?我们动作不够快。你们和人类都应该活下去,但却是你们在实施折磨。如果非要我们做选择……
“那选择就很明显了。” 这只史莱姆表示认同,“寻求解决方案的责任一直都在我们身上。也许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去寻找……”
也许吧。但你们一直都没有足够的时间。你们诞生还不到几周。
“哈。我想确实是这样。但感觉我们都比这老得多……”
是啊,但我猜彭塔就像个婴儿,对吧?
“你有什么资格说?你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
什 —— 嘿!你知道我都十六岁了!
“那又怎样。我原来的宿主会坚持说,十六岁还是个孩子。你知道吗,你的人生简直一团糟。我明白你朋友为什么为你担心了。”
是啊。
我感觉到这只史莱姆在我的脖子里渐渐消散,它的灵魂努力维持着完整。
“不过,你为自己做得还不算太差。” 这只史莱姆继续缓缓说道,声音逐渐微弱,“你并不完美,但你一直在努力。也许你并非关心所有人,但我真的不觉得你是个……”
它的最后几个字随着它死去的灵魂飘进我的触须而消失。我轻轻捏了捏,把灵魂妥善收好,然后站起身来。我转向那个农夫时,他带着既恐惧又困惑的神情盯着我。
“对此我很抱歉。” 我说,“那只史莱姆现在死了。我想这应该是最后一只了。”
“你刚才……?”
我耸耸肩。
“来吧。我们带你去检查一下,再给你注射免疫药剂。你知道塔琳家在哪儿吗?”
很快我又独自一人了,我进行了第二次搜寻,花的时间比实际需要的要多。我回到了一个相当阴森的场景:沉默的人们排着队,等着佩内洛普检查,旁边是一群镇民,他们或是欣慰地哭泣,或是懊悔,或是哀悼。有人用一块布盖住了西奥多拉满是纹身的尸体,想必在这个长满青草的岛上,一个安全的焚烧地点还在准备中。许多人拥抱着他们的家人,太久以来,他们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力量相拥。
“维塔,你回来了。” 佩内洛普平淡地打了个招呼,注意力还在一个法术上,“还有更多吗?”
“有。” 我叹了口气,“有几只。我解决掉了。应该都处理完了。”
她点点头,双手还在忙着给镇民施展法术。
“以防万一,我要在这里启动一场大规模针对纳瓦拉的瘟疫。如果我们的工作做得好,它应该会持续几天然后自行消失,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只是预防措施。”
“听起来不错。” 我回答道,无所谓地耸耸肩,“有一只想钻进我身体。我需要你把另一具尸体弄出来。”
“那就去排队。” 佩内洛普回答。
对哦。我走到房间后面去排队。这时,已经恢复意识的宋朝我走来,捂着肋骨。
“你没事吧,孩子?” 下毒者低声问道,“我听说你现在没事了?”
“嗯。” 我回答,“抱歉,宋。我在最后一刻搞砸了。”
“可不是嘛。” 他们吼道,“西奥多拉的死都怪你。她是个好人。”
“是啊。” 我承认,“对不起。”
宋粗声粗气地叹了口气。
“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你也救了我们其他人。这还是有点意义的。”
“严格来说,我只是救了你,然后是你救了其他人。”
他们发出一阵沙哑、粗嘎的笑声。
“差不多啦。而且要是我再强壮点或者动作快点,那家伙可能就抓不到你了。他现在死了,对吧?”
我点点头,一想起这事就怒目而视。
“死透了。”
“那就好。” 他们低声说,拍了拍我的背,“嘿,雷穆斯!你这老东西过来,给你的徒弟道歉。”
被点名的老人朝我走来,他的灵魂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大诱人。雷穆斯那半边还能做出表情的脸上带着尴尬的神情,从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可以明显感觉到,大家对他最初引发这场危机仍有不少怨恨。
“维塔。” 他犹豫地跟我打招呼。
“嘿,老头。” 我回以微笑,他听了不禁缩了缩。
“求你以后别再这么叫我了。”
我轻笑一声。其实也没那么好笑,但我还是笑了。
“嗯。抱歉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把事情弄清楚。”
“你道歉?” 他抗议道,“维塔,这……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知道那些史莱姆是什么东西,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我本就应该知道的。作为一名老师和资深猎人,这是我的职责。”
我耸耸肩,感受着体内的灵魂,瞥了一眼西奥多拉的尸体。
“我们都会犯错,老板。我觉得你没必要向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