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恒的破灭并未让时代停步,百足之虫况且死而不僵,遑论历史这个庞然大物。
王朝余孽、荒芜信徒、满怀怨恨的妖族,高歌战争的商人、丑角乃至各路妖魔鬼怪。
那个时代,只给亲历者留下了唯一的印象。
——动乱。
是神盟带来了教典与秩序,力排万难平定天下。
原罪,战争状态时神盟的最强战力,哪怕现在原罪尚在,可早不复当年的风采。
盖因,昔日的几位军团副手竞相殒命,乃至神盟元气大伤。
那对草创的神盟而言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大罪」,这是人们对那几位军团副手的尊称。
神盟倾尽初期的一切可用资源,砸锅卖铁造出了七把神器,将教典的威权具现。
张北城耸了耸肩,那时身为队长的他还是意气风发。
现在不行了,人老了。
他永远都记得那个夜晚,他遭到了一场背叛。
所有的神器都失去了适格者,张北城才突然明白,叶明的深意,他这个队长真正的使命。
——在必要关头,他需要独自容纳七把神器,存续原罪的火种。
他活不长啦,但在找到新的适格者之前,他还得活着。
眼下大罪的继任者却没有一位真正地培养起来,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神盟说不定还会和人类展览馆合作把张北城制作成标本了,他可以想像出周简欢笑着把他塞进维生装置的场景。
但除了后继无人之外,他还有个理由,叫他不能就这么死去。
他在等一个答案,他想知道为什么。
可她,那个叛徒再也没回来过。
或许她死在了荒芜时,或许她自知无颜面对昔日的同袍。
张北城只是希望得到一个道歉。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是?”
张北城起身,「傲慢」的长剑劈开烈炎,“想偷袭我还早一百年呢,小兔崽子!”
丑角笑了笑,根本不想接个无聊的话头,“咱不是想让你,把路让开嘛。*
“哎呀,那可真对不住,道路维修,我不能让你过去,你要是不介意咱俩坐下唠唠?”
记录官·丑角嘁了一声,抬手唤出书册无风自动,将记载的事物重现,“可惜,我更喜欢直接的方式。”
瞧着丑角预热中的进攻,张北城双手叉腰不为所动,甚至轻蔑地笑了笑。
记录官·丑角出手了,这一招是——
缩地成寸!
将目的地设为张北城身后的荒芜入口,佯装进攻,实则拔腿就逃。
然而,无效。
张北城一手伸出,淫欲之罪解放,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丑角的身形。
张北城早早咧开嘴角,等待羊羔落网,“嘿!你们丑角撅起屁股要放什么屁我都一清二楚!”
位移中的记录官·丑角被拉回,挥手拨动书册,打断张北城的再次起手。
两人几番对抗,记录官一次又一次地被拉回原地。
「淫欲」么……
单体对象型,强制绝战技,限制双方相对距离不得超过50米。
“有够恶心的。”面具上的鬼脸作出呕吐的表情,“张北城,这五十年来,你这双手又沾染了多少同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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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集体记忆吗?那你记不记得,当年有多少个丑角被我打出了屎来?”张北城轻佻地嘲讽起来。
“呵,那就没得谈喽。”数只异兽从记录官手中的书册中爬出。
为首的不祥之鸟伸喉一吐,深郁的恶兆扑面而来。
光与影交织成「傲慢」的剑身,张北城挥动,罪罚之剑劈开无形的恶兆,一剑斩向不祥之鸟的颈脖。
两条互相缠绕的阴阳鱼游出,傲慢之剑的攻击一入双鱼之间就被吞没殆尽。
然而下一刻,不祥之鸟的脖子不可遏制的断裂,黑色的鲜血喷洒而出。
被记录官重现的记录体一击即溃,然后丑角从书册中一连拉出三只不祥之鸟。
仅仅一个瞬间,三只一般无二的不祥之鸟身上被开了数十个空洞
在凌厉的哀鸣声中,记录官·丑角看清了张北城的招式。
——这效果,是嫉妒之罪。
如同咒罚般的攻击,令人防不胜防。
搞什么啊,淫欲之手已经够抽象了吧,嫉妒之罪又是个什么神器,根本没看见确切的实体。
竟然,是骰子吗……
嫉妒之骰。
在挥动傲慢之剑的同时,张北城抬起了另一只手,七枚如宝石般剔透的骰子在掌心盘旋,逐一散发出鎏金的光亮。
五指一握,令丑角召唤出的记录体尽数暴毙。
还不待丑角从书册中拉出新的记录,傲慢之剑一会就将之打断,张北城再度碾碎三枚骰子发动相位轰击。
无形的攻击正中丑角的胸口,三点空白在脑海炸开。
“你不该瞄准我的心脏。”丑角生龙活虎地嘲弄着对手,血色的利箭从书页间抽出。
张北城闭上半只眼,旋即丑角的意识只剩一片空白。
发了什么……完全没看到起手动作。
一瞬间,数十个豁大的开口将丑角洞穿,无从弥合的伤口将这具形骸化为粉末。
「替命人偶」
一个小木人从书册中飞出,迅速膨胀变成了新的记录官·丑角。
而原先的死亡已转嫁到消耗品身上。
这样的替死鬼,他可以无限制的召唤。
下一击,张北城一个响指令浮空的书册毁灭,试图用这种方法从根本上阻止记录官的召唤。
丑角再次嗤笑出声,伸手向下,一本全新的书册抖落。
书复活人,人召唤书。
无穷无尽,生生不息。
要么一鼓作气,同时抹除人和书,要么……
一击必杀。
傲慢之剑震颤,终结的刑罚,最贴近原罪之罪。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敢试试能挨几剑傲慢之罚么?
记录官·丑角仰起头颅,向着书页的深处追索。
永恒的枷锁将金枪抽出,必胜的金光猎猎作响。
「犹大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