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啊,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跟我去把那他姥姥的龙崽子宰了。”张北城豪迈地扬起手似乎是在邀请,或是征询集体意见,总而言之就是没半点心思放在开车上,貌似开车看路是对他这位老司机的莫大侮辱。
“这个方法至少是可行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梦的映射让我们在梦境的死亡变成了真实的死亡,这条规则应该同样作用于梦境的主人。”
猜测、应该、可能性……连路知的话语中充斥着令人不安的不确定,然而他就是不擅长说些委婉的安慰人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干了。”炎牙如是点头,然后就被连路知敲了脑袋。
“你还嫌身上挂的彩不够多么?还有,你真知道怎么找到梦境主人的位置吗?”
本想再训斥炎牙两句,然而连路知愣了一会突然抬起了头,“张北城,七点钟方向,全速开过去。”
“你认真的?”张北城的眼皮跳了跳,不用回头也知道那边是什么龙潭虎穴。
真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为什么要等车开过头来才说啊!
然而还不等南阳的质疑和炎牙的困惑发声,张北城果断地相信了连路知判断。
方向盘一转,车轮咬死地面,橡胶的材质和土石擦出刺耳的音鸣。
三人死死扣住车门才不至于被甩飞出去,而追逐的骸兽已经抓住机会一拥而上。
南阳恼火地“啧”了一声,圣光撒下,给车身套上四层护盾,虚化的屏障让骸兽的利爪不至于瞬间夺走几人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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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北城却没有丝毫慌张,换挡的空隙又打开了车载的音响,老旧的收音机吐出激昂的音乐。
“坐稳扶好,屠龙者们,叛逆之旅,发车了!”
圣光护盾在骸兽的轰击下粉碎,四散的能量迸发,在周遭短暂清出一片空地。
油门踩死,引擎呜隆。
濒临散架的载具调头而行,一往无前向千军万马发起冲锋。
无边无际的兽潮像是被这一举动激怒了一般,愤怒地吼叫着围拢阻拦。
连路知一动不动,默不作声地直视前方,哪怕利爪与车身只有咫尺之遥也面不改色。
车身一震。
仿佛撞穿了梦境的节点,四周的空间如同玻璃般破碎,混乱的色彩肆意涂抹,逐渐定型成一片新的场景。
毫无限度的压榨,终于让越野车光荣下岗,划过一段危险的曲线后侧翻,还在旋转的车轮四脚朝天。
炎牙几人连滚带爬地逃脱,至少没有一个被压死在车里。
穷追不舍的兽潮已经不见了踪影,只见一望无际的旷野上错落着黑色的草芥。
“呸呸呸,”炎牙吐出嘴里夹杂着铁锈味的尘土,茫然地爬起,“咱们这是到哪了?”
还没等缓过神来,炎牙的身体突然一僵,正视前方的目光猛的一颤,手掌抽风似的拍着连路知的肩膀。
“龙龙龙龙龙……”炎牙结巴到语无伦次,一个激灵咬到舌尖,才短暂地镇静下来。
无怪炎牙的大惊小怪,在几人前方,半截白骨从大地中露出一角,数十米的巨物巍然矗立。
“嗯,我看到了。”连路知摸索着将眼镜戴上,面色平静地回复道。
“诶、你!”炎牙还想说些什么,但转头看了看张北城和南阳都一样的毫无波澜,最终炎牙还是悻悻地把辩驳咽了下去。
渐渐冷静了下来,炎牙壮起胆子攀上白骨。
死的。
确认了这只是一具龙尸之后,炎牙稍稍松了口气,“喂,连路知,咱们这是跑到什么鬼地方了,那些骸兽呢?”
连路知没有立刻回答,等到脑中的晕眩感退却,又反复确认了自身意识的正常,连路知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梦境通常可以分为深浅两层,如果想要杀死梦主然后逃离,就必须先找到它在梦境深处的本体。
而这里就是浅层和深层交汇的节点,下行的入口、上泛的洋流。
梦的映射不会靠近梦的深处,但只是节点的话还是能够进来的,我们没多少时间,必须在下一次梦境扰动之前进入梦的深处。”
“诶?!我还以为终于可以歇会的,那群什么映射的是和我们有仇吗,不管天涯海角都要追来。”炎牙试图继续向上爬,但白骨的表面找不到太多落脚点了。
“你猜为什么它们疯狂追杀我们?”南阳略带讥讽地反问。
“不是因为我们是入侵者吗?”
“再猜,很接近了。”南阳含笑逗弄着炎牙。
炎牙瞥了眼连路知,只见连路知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我和你都近距离接触了龙髓,身上多少沾了点龙的‘气味’,尽管元初古龙和创世龙族并不同源,但你不用指望骸兽的脑子能分辨这之中的差异,活着的时候它们就和龙纠缠不清,死了之后又嗅到这股气味怎么不会发狂。”
“合着原来是咱俩惹的麻烦啊,怪不好意思的。”炎牙一跃而下,指着身旁显露出明显龙类特征的兽颅问,“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龙是这个梦境的主人吗,难道死人也可以做梦?“
六翼四爪,头生犄角,明明只看到了时候的遗骸,却已经能够联想出它飞上天穹的雄伟身姿,那是人类只能遥望的高度。
一条龙,被称为德拉贡的物种,但显而易见,祂已经死了。
“这有何难,难道荒芜的力量还不够荒唐么?“张北城钻到车下徒手,将载具翻转扶正,“真是狡猾的家伙,将尸体扔在外头,真身却借助荒芜之力躲进梦海之底,何等丑陋的苟活……你们谁会修车?“
众人摇头,张北城耸了耸肩,一阵鼓捣将情有独钟的收音机拆下,随后越野车应声散架,“好了,这下至少不用为载具维修头疼了。”
“话说这车哪来的,能再搞一辆来不?”炎牙看向张北城,下意识觉得他一定能回答。
“人造人的馈赠,不过他们被那群骸兽撕碎了。”张北城有些得意地摸了摸鼻尖。
连路知还在思索张北城刚才的话,抬过头说:“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有两条龙,它们彼此厮杀、互相吞噬,直至一条杀死另一条,可那条最终存活下来的那一条也受到了重创,最终力量失控,被自己的梦境所囚困,至于证据……我想,这具骨骸上应该能找到一些来自同族相残的伤痕。”
“我觉得在理,为了阻止恶龙为祸一方,善龙付出惨痛的代价将其击杀,最终生命垂危陷入沉睡,永不苏醒,听听,多可歌可泣的故事。”炎牙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创作力,仿佛吟游诗人谱写出了传世的诗篇,“所以,我们要怎么进入梦境深处,给祂一个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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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路知看向炎牙,他的态度有些出乎连路知的预料,没有正义过剩的自责、也没有自信过剩的傲慢,平静地仿佛理所当然,或者给称为清醒更合适吗。
“我们不是正在做么?”连路知回答。
“啊?”
“笨呐,解梦,是解梦啊。”南阳有些看不下去地抢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之底也是梦境的起始,搞清楚这场梦因何而生,通往深处的道路自然会显现。”
他知道?原来并非所有人都蠢的要命,炎牙只是个例。
连路知若有所思地看向张北城,如果他也清楚掌握梦的起因是解梦的关键,那他为什么会在最开始提出一个很有误导性的可能,连路知一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的确如此,但比起猜测,更重要的是验证,我们也确实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反推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事。”连路知捂了捂腰腹,抬头确认其他人是否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那还等什么呢小伙子们,”张北城再度放起了老土的热血音乐,仿佛自己是某部特摄片的主角,“趁着那些东西还没找上门,起紧收集些有用的线索吧。”
连路知点了点头,不知从哪摸出了台相机递给炎牙,绿色的晶屏复古的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你到空中确认下这片区域的地形,再尽可能地收集下这具骸骨的特征。”
“放心交给我吧。”炎牙一马当先地飞出,御风而行。即使是连路知,有时也会羡慕炎牙能力的便捷。
他们很快行动了起来,南阳抓住这个难得几人分开的间隙,侧过头向身后无所事事的张北城问:“你老实告诉我,老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嘘——”张北城竖起手指比了个礼貌的噤声。
南阳有些恼火,“从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嘿嘿,靠谱的成年人总要先行洞察真相,而小鬼们不流汗水就不会有努力的实感,学着点,我这叫大智若愚。”
南阳咂了咂嘴,满是厌嫌地说:“希望不会有一天,你会因自己的无所作为而追悔莫及。”
张北城依旧含笑,南阳自讨没趣地走开了。
扯着小步南阳向连路知走来,尽可能地将脚步放得轻缓,但即使这样细碎的响声还是惊到了连路知。
他有所察觉地回头,先是提防,在分辨出是南阳后眼神又逐渐和缓。
“你的伤没事了么?”南阳抢先开口。
连路知没有做多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可南阳还是忍不住将注意力在他的腰腹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