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防御分为三层,一些歪歪扭扭的残破城墙,零星错落在这片区域。
人造人的军队已经推进到了第三层,最外围的第一层则被清扫的没有几个敌人了。
抬头看着那些断壁残垣,就好像能够联想到,当初那场毁灭它们的、席卷了整片元初大陆的战争。
这里曾经,是无人能够跨越的四道封锁防线。
追忆往昔的灰星被洛云图打断,洛云图询问他:“还有多远?”
“墙角有记号,再向左转一次。”
洛云图蹲下身,的确找到了一个人为涂上的标志,应该是灰星和那群邪染之间的通信记号。
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涂上去的,但荒芜会抹平所有文明的痕迹,所以这记号只可能是最近做的。
“真奇怪,你说你很久没来过这边了,那你又是怎么和他们保持联系的。”
“你很敏锐,”
灰星无奈地评价,将一些往事道出,“我曾拯救过他们的族群,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从那以后他们就会不定时的与我联络,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向他们发出请求。
有时我也无法理解,他们这么坚持至今的意义——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只身一人穿过紊乱区,向我传递一次无意义的讯息。”
洛云图听完,思索良久。
“或许,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成为了他们族群仍旧存续的证明。”
“这样,么……”
灰星似乎想通了什么,露出了微笑,“有一次,我持续很久都没再收到他们的消息,那段时间我以为他们终究是没扛住那些要命的天灾,直到联系再次恢复,他们都没向我解释过失联数百年的原因。
时至今日,那份怅然若失我依旧记得,也正是这犹新的记忆,让我能在这长达十万年的人生中,反复确认自己仍旧作为人而活着。”
洛云图起身,拍了拍手,“那就走吧,去见见我们的邪染朋友。”
·
“你们搞出的动静可真够大,我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名为听潮的少年走在众人前面,他率先与洛云图等人接头后带领着他们到了一处落脚点。
“罐头、血痂,起来干活了,”听潮回头看了眼灰星,“有了老祖宗带来的物资,可就能抗住下一次的寒冬了。”
寒冬,或许是这片土地上的另一种自生灾害,但无论他口中的寒冬是什么,都只是逼迫洛云图等人赶紧找到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动力罢了。
而灰星给他们的物资,实际上是由洛云图提供的。
洛云图倒是不反感这样的交易,不如说互利互惠才能让心里更踏实。
坐在杂物上的男生停止擦拭武器,起身向着众人走来。
而另一堆杂物中,一条甩着的尾巴停了下来,一位少女从垃圾堆般的营地里爬了出来,半睡半醒。
洛云图打量着几人,也顺带观察了队友的反应。
名为罐头的女生背后长着尾巴,像是老鼠还是什么,一直在那甩来甩去。
兽化特征?没听说过邪染会出现这类病变,或许是突变体,三人中也只有女孩有这一特征。
血痂从刚才就一直站在旁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能够在突发意外的情况支援,也能在必要的时刻反水。
相当谨慎。
相比之下,几人最开始见到的听潮就熟络的多,几句话下来就把事聊开了,洛云图都意外能够这么顺利。
三人体表均有晶石生长,身为邪染,游荡在怪物与人类的边缘,保持着人的感性,却随时都有变成骸兽的风险。
甚至更糟糕的,他们的存在本身,都会或有意或无意地将传播给他人。
其他人没有对三名邪染表露出太多的排斥,毕竟这里就是荒芜,队伍里多几个土特产又能怎样。
倒是阿莱雅的表情很有趣,像是在深思熟虑,她的疏离和这群原住民格格不入。
灰星微不可察地环顾了四周,没再看见其他人影,“只有,你们三个了吗?”
“老祖宗您问什么?哦——嗐,大姥爷身体不好,没能扛过上一次的寒冬,最后变成骸兽被城主老爷处决了。”
灰星并不是问这个,但这同样是一个令人伤心的消息。
这支族群,也已经徘徊于灭亡的边缘了。
稍微缓和了气氛,听潮就指了指跟随的人造人所驾驶的载具。
“那些铁皮疙瘩就不用带进去了,我想你们应该可以谅解,毕竟目标太大移动起来总会难免制造些声响。”
“当然,你只需要将我们五个带进城区就行。”洛云图再次声明了他们的要求。
“那就放心包在我们身上吧,敢说城主老爷们对这座城市都没我熟悉。”
“你打算怎么带我们进去。”
“正面突破是没指望了,我刚才从那边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已经把近防炮抬上来了,那个扛旗的小哥估计用脸接了七……八……九发导弹吧,真吓人。”
听潮一路带领,很快在一处幽闭的通道外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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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一路向下,看不到尽头。
“地下?”洛云图有所明悟地点了点头,“的确是英明的思路。”
灰星在这里向他补充:“龙门城在建立的最初就设计了很大的地下空间,主要分布在居民区,和地上的建筑相互勾连,内部的结构错综复杂的程度,让深入其中的人如果没有合适的引路人,哪怕是用骸兽潮去填也找不到出路。”
洛云图又看了看听潮,想不到这少年的本事倒是不小。
“那么现在就要进去了,血痂,把灯点亮。”
血痂抬了抬手,他一丝丝嘈杂的声响发出,像是水在油上炸开的声音。
噼啪。
一道光在他手中迸发,洛云图凝视着他,但并没有阻止。
那些声响,是他身上的晶石发出的,如果洛云图没猜错,这是邪染的体质给他们带来的“赐福”,每动用一分,就会离荒芜更近一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洛云图无权干涉别人的生活。
几人走入地下的通道,腐烂的恶臭扑鼻而来,难以适应。
走在最后阿莱雅皱了皱眉,灰星却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丧失了嗅觉一般。
队伍中间的天水长和修卡洛斯难受地咳了两声,过了片刻才缓过劲来。
走在最前头的听潮、罐头和血痂都回过头,关注着几人的状况。
虽然三位邪染没有表露出不适,但他们的呼吸毫无疑问地略有急促。
洛云图摇了摇头,走到队伍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