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错愕地看着南希。
装甲车猛地和敌人相撞,南希右手换挡、左手急转,动作毫无滞涩,油门一踩到底,闯出重围。
面不改色的南希勾起项链在指尖旋转,全然不在意表盘上飚到顶点的速度。
身后的军队跟着加速,死死咬着七人不放,总共三个术士站在车上施术。
轰——
雷米尔立马挥盾扛下火球,装甲车上猛地一颠。
佛尔思捡起车上闲置的枪械,上膛。
哒哒哒哒!!
前后交叉的火力越发密集,意味着他们和敌人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
轰——
在一发火球撞来,装甲车猛地急转,在几人的心惊肉跳下避开,灼热的空气弥漫在四周。
嘭!
另一辆装甲车追上,极速左转,和南希七人撞在一块。
归无心一拳打出,那辆车上的人还没来得及攻击,便连人带车轰开侧翻。
“该死,雷米尔,把你那盾扔了!”
雷米尔持着盾,难以抉择。
一旁的佛尔思先有了动作,他从车上扛起一箱炼金弹药,奋尽全力向后抛去,端起枪对着空中一阵射击。
弹药箱被爆炸引爆,追赶的车队被迫向两侧散开。
这也算减轻了车辆的一些负重,雷米尔最终没有扔掉盾牌,只是卸下身上沉重的护甲,扔下车去。
“往好了想,现在我们后边总共只有十七辆车,比先前要好上太多了。”佛尔思缓和气氛地说道。
“呜————”
佛尔思话音刚落,一阵沉重的号角声回荡,自大地上,一只只骸兽生长而出,数以万计的黑潮追赶起一路狂飚的七人。
“乌鸦嘴……”白夜怨恨地看了一眼佛尔思,恨不得把他的嘴封起来。
“谁能想到他们队里还有召唤师啊?!”佛尔思无辜地辩解道。
嘉仁路架起弓箭,灵动的箭矢射出,穿插刺碎了召唤者手中吹响的号角,骸兽的数量停止增长。
那个召唤师愤怒地挥臂,数之不尽的骸兽向着七人包围而去。
归无心施展着剑气扫除着试图爬上车辆的骸兽,就在她被骸兽牵制时,一枚子弹横贯千里,破空而至。
南希余光一瞥,瞳孔骤缩。
千钧一发之际,白夜悍然拔刀,硬接攻击。
爆炸在车上迸发,白夜一人扛下了绝大部分冲击。
佛尔思回头一瞥,怔怔出神。
接着,他注意到了车上的其他武器,于是兴高采烈地捡起。
R——P——G!!
佛尔思将火箭筒往肩上一扛,脚踩着座椅,对着追兵就是一炮,整个车身都在发射的瞬间陡然一晃,行进的方向摇摆不定。
在火焰的推进下,导弹拖着一道尾烟,向着刚才袭击的狙击手飞去。
狙击手所在的车辆连忙回转,但最后关头,那枚导弹神差鬼使地偏离了轨道,炸了个歪打正着。
爽完一发,火箭筒直冒白烟,看上去没法再来一炮了。
扔下报废的武器,佛尔思拿起竖琴给大半边被烧伤的白夜治疗。
车辆挣脱骸兽,和追兵拉开距离,枪火渐熄。
悠扬的歌声在风中逸散,无名的传说消逝在大地上。
一直一言不发的嘉仁路突然开口,指着天上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那滚动着“铁砂”的云层散开,遮蔽了整个天空,原本阴暗的氛围变得更加压抑。
在莫名之风的推动下,天上的云宛如波涛般向前。
该落下了。
久积云层的暴雨,
来洗净大地上的污秽。
七人的瞳孔不断放大,他们看到,在那云的尽头,悬浮着一个人影。
她身着一袭双色长袍,红白双月交相辉映,宛如一体。
·
稍早一会,洛云图那边。
阿莱雅突然走到洛云图旁边。
洛云图有些意外地看它,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请给我把伞。”
听完这莫名其妙的请求,洛云图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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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伞做什么?”洛云图并不是想要深究,只是现在没时间把精力耗费在无意义的事上。
做事总得有个轻重缓急。
面对洛云图的询问,阿莱雅不想回答,表现出一丝离开的意图。
好像如果洛云图拒绝,或者再有任何想要弄清缘由的想法,她就会干脆地走开,不再过问。
这反而让洛云图难办了,他倒是想满足她的请求,可虽然他身上总是带着一些用处不大的小玩意,但很可惜……这里面没有她想要的伞。
先不说这荒芜是否真的会下雨,再者说寻常的伞真的能在荒芜里发挥任何作用吗?
就在洛云图一筹莫展之际,一只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回头,不知何时出现的鸿钧拿着一把黑伞,郑重地放到洛云图手上。
不用解释,洛云图也明白鸿钧在这个关头给他把伞的意图。
但这反而让洛云图狐疑起来:这女人……安的什么心?
洛云图端详着手中的黑伞,上面没有任何异常,尽管做工精细,但这的的确确是一把普通的雨伞。
只是……不知为什么,洛云图总感觉自己不止一次见过这把黑伞。
明明只是再常见不过的伞……
不,我的记忆中并没任何有关伞的特殊经历,也许是既视感吧。
确认无害后,洛云图打消了疑虑。
在阿莱雅的视角下,洛云图凭空变出一把黑伞,犹豫再三后,将它递过。
洛云图说:“就在此分别吧,你和灰星他们先行返回,你……自己小心些。”
阿莱雅摩挲着伞柄,听着洛云图的嘱咐,点了点头。
洛云图离开了队伍,人造人们顺着一路安装的信号基站,向着紊乱区外拾取。
除去灰星的载具,这一行人大多是货车,只有两辆有一定火力的装甲车从旁掩护。
在车上,向着远处眺望,昏沉的光在天边点亮,宛如太阳,宛如黄昏。
不知何时,阿莱雅从车上站起了身,一言不发地凝视着这旷远的一切。
她用着没有人能听清的声音呢喃:“来了。”
·
天边,长袍的怪人张来双臂,权杖上的宝石熠熠生辉,她大笑着,癫狂的声音盖过了震耳的雷鸣。
「暴君啊——」
她发声的那一刻,万籁俱寂。
云卷而起,沉积向下。
“攀上高塔,跨越风暴,我曾亲见,
这覆压天日的,是您的身躯!
唯雷霆能当你的刀兵,风暴是你钟爱的颂词。
以蛮荒大力毁灭天空,让滚滚洪水君临大地。
来破坏一切吧!您所过处,便是您的国土。
让我高呼你的名!”
“亘古统辖的天空之王,以暴行征服世人的万世之君。
暴虐之神、毁灭大君!”
「君临者·暴君」
刹那的寂静,酝酿着狂欢的剧目。
宛如琴弓拉动化外之弦,洪水从天上决堤而下,第一滴暴雨砸向大地。
轰鸣!!
近乎要将整个世界都掀翻的巨响,天空和大地连成一气在震颤!
那比楼阁更庞大的“雨滴”落在地上,将被荒芜同化的地面砸开,土石在天上飞溅。
这是无法用物理手段做到的神迹,哪怕并不彻底,但源于「君临者·暴君」的力量真正地摧毁这此地的荒芜。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意味着更加恐怖的力量正在主宰这片大地。
“天杀的!为什么这辆车没个车盖啊!”剑亿修等人曝露在暴雨中,感受到某种东西正在从身体中迅速流失。
“呀啊啊啊啊!!”雷米尔当机立断抬起盾牌,对着天上展开屏障。
蓝色的光芒将七人笼罩,濒临散架的装甲车徒然一轻,几人从死亡般的灼烧感中缓缓脱离。
众人心有余悸地相互对视,从彼此的眼中都能看见恐惧。
远处,追杀的士兵们一阵阵哀嚎,哪怕是荒芜之躯也无从经受这场暴雨。
他们已经开始坏死,肉体都开始崩解。
“啊啊啊!”
哪怕是这群“铁人”军团,也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剑亿修咽了口唾沫,毕竟,那很有可能也会成为他们的结局。
接着,更让七人惊恐的事情发生,那些士兵没有因为死亡的临近而有片刻迟疑。
他们再次召唤骸兽,组织起进攻。
雷米尔用肩扛着盾牌,但立场依旧在暴雨的压力下一点点的坍塌。
南希也开始慌了,被当做牺牲品的骸兽如潮水般涌来,穿梭过雨幕,一步步地将七人包围,无路可退。
剑亿修咬了咬牙,“还没结束,,准备战斗,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往前冲,穿过紊乱区!”
南希握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她猛地锤了一拳车辆。
“你说的对,还没有结束。”
装甲车的速度再次飙升,在三面骸兽的堵截下,一往无前地闯进紊乱区。
像是抓住了微薄的希望,几人纷纷振作,逼迫自己绷紧精神。
归无心愧疚地看着几人,只有她什么也做不了,明明……自己是最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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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拯救自己,而他们却能砥砺前行。
·
倾盆暴雨顷刻落下,像是天上的炮击轰炸着地面。
“避难!”
“优先保护物资和重要人员的安全。”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这玩意叫雨?”
“镇定,准备应对荒芜气候的预备方案。”
“后方三辆车损坏。”
……
在一片混乱中,一个脆弱的防御措施撑起,看上去支撑不了片刻。
少女缓步走到“荫蔽”的边缘,抬头看着这场有着毁天灭地气势的暴雨。
“那里危险,阿莱雅女士,请返回安全区域。”无意间发现这一危险举动的人造人大喊。
在嘈杂的暴雨声,阿莱雅若有所感地回头。
下一刻,隐隐约约有咔嚓的一声传出,临时避雨屏障轰然崩塌。
阿莱雅解开黑伞,不紧不慢地撑起,世界仿佛因她的安逸而变得缓慢。
从她脚下,宛若游丝般的微光飘逸,一刹那充满了整个空间。
她在雨中撑起伞,时间为此选择了沉默。
光幕盖住这片区域,庇护他们免受暴雨的侵害。
人造人们愣了会,回过神来立刻展开工作。
“快,确认物资损失,重建防护措施。”
车队重新上路,在光幕的笼罩下平稳穿过暴雨。
但无论何时,往外看去,那近在咫尺的雨都仍旧令人心悸。
灯塔的光映照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成为前行之人唯一的慰藉。
路上,他们看见了一群群残存的雾行种,他们跪俯在地,车队从旁经过,也不能触动它们分毫。
它们的嘴中呢喃着无法理解的声音,但在这宛如朝圣般的景象中,这一声声的低吟,比起祷告,更像悲哭。
“你看到了吗?”
阿莱雅站在车上,撑着不合时宜的黑伞。
灰星闻声回头。
阿莱雅没有去确认他是否在听,只是接着说:“灰星,你们干的那些丧尽天良……后悔过吗?”
“我们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从始至终,我们只是在垂死挣扎。”
“呵呵。”阿莱雅闻言发笑。
她注视着雨中这一只只跪拜的骸兽,好似巡礼的君王,但也只是错觉而已。
阿莱雅指着它们。
“看啊!这片土地已经呻吟了十万年。
她在痛……
我也是。
人类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