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罗成彬请假,杨媛也没在意,谁还没个有事的时候。
只是第三天党大姐来找她,商量什么时候去医院探病,杨媛这才知道老罗竟出了这么大事,摔的还不轻。
“我也是今天碰见罗家大小子,才知道老罗这事,你说说,这叫什么当家做主,给亲爹娘烧纸上坟……”
“大姐!”杨媛轻斥一声,劫住党大姐话头,马上左右看看,门窗都关着,才稍微放心。外边到处风声鹤唳,这话传出去还了得。
前几日当街看见一帮小红兵抄家,噼里啪啦打砸一片,有个小男孩跑过去护在他父亲面前,却被一脚踢开,撞到大门上。
杨媛当时正好路过,那小男孩躺在地上离她不过两步之遥,那一刻她本能想上去扶,却在最后关头硬生生止住脚。
她扶了,以后别说她自个,整个杨家怕都不会有安生日子了。
杨媛那天快步离去,直到夜里很晚还睡不着。这也给她再次敲响警钟,谨言慎行四个字有多重要。
党大姐也自知口误,好一会没开口。
杨媛为她重倒杯热水,党大姐才慢慢压下心底方才那一点不平。
“这么多年交情,我就是可怜老罗。”党大姐叹一口气,讲起罗家旧事来。
罗老爹一身悍勇,白手起家有了罗氏棉纺织厂,虽然跟上海大企业、外国大厂不能比,但也算一片基业,在城里站稳了脚跟。
只是多年来,偏就得罗成彬一个儿子,罗老爹送他去读西式学堂,又请留洋学生和洋人做私教,是真的想好好培养他,将来不说把家中产业发扬光大,至少守住老本呢。
但罗成彬却偏偏长成了浪荡公子哥,就因为罗老爹不同意他出国留学,便在家里事事唱反调。
流连欢场,挥金如土就不说了,他一连往家里娶了十一个姨太太,整日不是跟女人厮混,就是惹是生非,可把罗老爹气死,那些年真没少被追着打。
后来小鬼子来了,众人战战兢兢,无不夹着尾巴在骗人,偏罗成彬看不清行事,被人一激,就做了那个出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