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斜,竹林深处。
“仲怀,你一会儿再去再劈些竹条子来,我这不够捆了。”
“咯咯咯嗒——”
“喔哦喔——”
方仲怀那边尽是鸡飞狗跳的声音。
“啊?钱程你说啥,听不清。”
钱程有些无语道,“算了,忙你的吧。”
一共就五只流落在外的,找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找完。
撵一只都这么费力。
方仲怀果真是有点技巧在身上的。
钱程叹了口气,求人不如求己。
她蹲在鸡舍旁边,袖口高高挽起,手里捏着绑了一半的竹篱,不自觉屏住呼吸。
用她已经搭塌过无数回的浅薄经验,小心翼翼的把那半成品架起来。
等竹篱摇摇晃晃的立了起来,却仍然坚挺着。
钱程简直大松了口气。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再来。
果真至理名言。
“你一个时辰就搭了这?”
彭兴抱着削好的竹片走了过来,一脚把那如履薄冰的竹篱震塌了。
钱程:“……”她也是有点要脸的好吗。
彭兴摇了摇头,“我来吧,钱君你休息会儿。”
钱程毕竟是商户女,估计也没怎么接触过这种活儿。
不像她娘是个猎户,平时她跟着去山上打猎,这种事也做惯了的。
彭兴把钱程散架的竹篱几下拆完,取出原材料,一条条重新编在一起,动作利落的插到土里,围起篱笆。
钱程好奇的凑了过来,“彭君,你这手巧啊。”
彭兴笑了笑,“小时候也做惯了,钱君机敏,估计不多时也能看出关窍。”
钱程当真看得更仔细了些,只见彭兴的手灵活翻转,动作娴熟。
半刻钟后,她下了定论。
“的确,眼睛倒是看会了。”
方仲怀手里抱着一只鸡,头上插满了鸡毛,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她走到篱笆这,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
“……我自幼便不大敢抓鸡,没想到,先生今日独独让我去找。”
别的农活她都擅长,就这一个弱项,还被先生给稳稳拿捏了。
千说万说,都是口腹之欲惹的祸。
她也是听先生骂了一轮,才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令人不齿。
不告而取,视为偷。
虽然鸡蛋是彭兴拿来的,她只是洗了些槐花……
但她吃了那么多,此事该连坐!
先生罚她,该!
彭兴原本低着头默默干活,手下鸡舍的篱笆外墙也逐渐成型。
听到这句话,她有些歉意的抬起头,看着另外二人,低声道。
“仲怀,钱君,是我的错,我本不该提议此处有鸡蛋,今日亦是我连累你们二人。”
“彭君你说这些话作甚?那蛋饼我同钱程吃得也多,更何况先生也未重罚我们什么,只是修好鸡舍,这理所应当。
外加春闱过后轮流来这儿,再喂上一个月的鸡而已……嘛。”
方仲怀的笑意逐渐勉强。
三人一想到这惩罚,面色不禁都浮起几分微妙。
毕竟这也意味着。
她们又要多吃一个月的白粥咸菜。
唉。
然而不告而取,视为偷。
先生罚她们,很该!
方仲怀把鸡放进篱笆里,神色庄严的转过身,准备继续去林子里找掉队的那四只。
她刚做好心理建设,远远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那人手里拽着四只鸡,她追起来张牙舞爪在旁人手里却乖巧得跟个鹌鹑似儿的,方仲怀有些羡慕。
等到看清来人,急忙欣喜的问道,“顾君,你怎么来了?”
来就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