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在棍杖下面的赵旻澜轻轻嗤笑道:“呵。”
他向李沅的方位吐出一口血沫星子,随即垂下了头。
在场众人心中纷纷暗斥他的无礼,可李沅惯是个脾气好的人,无论如何唇边都会抿着抹笑。
只听他继续道:
“你爹勾结外族里应外合围剿大梁兵士在先,动用风水禁术敛财在后,害得无数冤魂埋骨他乡,镇国公府满门忠烈,却替你赵家蒙冤数十年!”
“如今你依旧毫无悔过之意?”
赵旻澜听了心里发笑,人的欲望犹如高山滚石,一旦开始,便永无停止之日。
悔过?
与他谈悔过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事。
想罢,他抬起一张血污的脸,仰头凝着李沅,极具挑衅地轻道:“杀了我。”
李沅蹙起眉,刚想抬袖判决他死刑,珠帘内却径自走出一个人。
“且慢。”
“臣想最后同他说两句体己话。”
赵旻澜微微睁大了眼。
只见那人定定站在几位大臣身后,弯起一抹与他旧时极为相似的笑,幽幽地望着他。
这是他一手养出来的畜生……
只见他缓缓来到赵旻澜的身旁,弯唇悄声道:
“惟卿还没报答舅父的养育之恩,舅父怎么能这般轻易地就死了。”
“你还要做什么?”
“听说三弟今日已经出了城,他走得这般仓促,我实在拦不住他,便送了他一份大礼。”
赵旻澜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偏过脸望着他。
周惟卿知道,此人最看重的便是他那个废物赵三郎。
他细细想来,那日舅母来他府上闹事,这赵三郎还颇不识相,想同他要女人。
“他的眼睛太脏,我便帮他取下来濯洗了一番,”说罢,他轻叹一口气,又摇摇头,“却怎么也洗不干净。”
说这句话时,周惟卿连眉梢都带着春风化雨般的笑意。
那语气无辜得似乎只真的只是想要帮助他的弟弟,却无能为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