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的出神似乎延续了很久,直到江易秋低下头,轻轻扫视自己的样子,然后再不以为意地抬头望他,并无羞赧。严淮屹这才猛地转过身子,速度之快,似乎掀起了一阵风。
江易秋被他的样子逗乐了,一声轻笑从唇边溢出。
站起身后水面盖过肚脐,濡湿的浓密乌发遮住大半的身子,再加上水雾迷蒙,她其实都不太看得清严淮屹的脸,想来他也并未看见她什么。
何况,严淮屹也不是第一回撞见她沐浴。
这人的反应却和当时如出一辙。
江易秋的笑声并不响,奈何严淮屹耳力好。她一笑,他的身体像被电击一样,一种几乎可以听见的静电般的颤栗掠过他的脊柱,使他短暂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属下,属下冒犯…”
“冒犯公主、罪该万死?”江易秋抢了他的话,缓缓坐下,“我们又不在宫里,也没人要让你万死,我不怪你。”
严淮屹闻言,略略侧过身子,将头低得更深。
他颤抖着眼睑,将目光从自己的鞋面移到脚边的枯叶,再一举望向泉边的岩石,然后不敢再前进。
那是种既不想打扰又无法离开的微妙情绪。
“马你牵来了,便替我瞧瞧药包还在不在,我昨夜特地带上的,可不能丢了。”
严淮屹听见她声若幽兰,轻拂过耳边,不得不挪动沉重的身躯,按照命令,一步步走向白马。大手在马鞍一侧的布袋中搜寻,触及那用油纸仔细包裹的药物,那药包便被他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江易秋见他找到药包,眉梢微挑,继续吩咐道:“你自己上药吧。”
严淮屹微微颔首,虽然他的背依旧对着江易秋,但不难看出动作越发谨慎。将马匹牵到一旁,栓好缰绳,然后找了一块平滑的岩石坐下,展开药包,药香顿时溢出。
江易秋却在这时轻声制止:“慢着,先让我瞧瞧你的伤如何了。”
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严淮屹楞在原地,心脏猛地跳动,手心不自觉生了汗,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