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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在并州云中城附近的佘家堡。
佃户佘老五,正在炕头吸着旱烟。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愁苦的吐了出来。
看了眼窗外的大雪,然后又对正在屋角里磨着镰刀的小儿子不满的吩咐道:“三儿,别磨了,听着烦!现在各个堡子的老爷们,都不需要麦客了,你把镰刀磨的再利,又有什么用呢?”
三儿抬起头,有些不甘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嚷道:“爹!怎么就不需要麦客了?这千百年的手艺,就这么荒废了吗?我可是咱们云中最好的麦客啊!这说不用,就不用了?”
窝在炕头的老二突然接话道:“今年秋天你又不是没有看到,佘老爷的田里。来的那些叫收割机的大铁疙瘩。这割起麦子来,一割一大片,可比你们这些麦客强多了。”
“而且这半年,佘老爷收了多少地?以前不愿意卖地给他的,都让他用什么栗四条里的要求,把地给收走了。要是有反抗的,就被那个刁民管理处的兵痞,把全家都给抓走,也不知道那些乡亲们现在被送到哪里了。”
“是啊!也不知道这些乡亲,是不是还活着?”佘老五的老婆也感叹了一句,然后又说道:“这佘老爷也真狠,乡里乡亲的,他真下得去手去报官。佘福根还是他五服的亲戚,也被全家抓走了。”
“岂止全家,连家里的狗都给带走了。”二儿不满的补充了一句。然后又说道:“娘,你不知道,现在佘老爷自己就是官了。官府说他是什么乡贤,当了咱云中城乡贤自治会的会长,好大的官呢。”
磨刀的老三不解的问道:“凭啥?咱云中的老爷多了,佘老爷算老几?”
老二有些自得的回道:“凭啥?我都问清楚了,佘老爷家的二女婿,听说在征北军里当了大官,可有势力的很。回头咱们佘家堡肯定能沾上光。”
一直没有说话的佘大郎,突然骂道:“沾个屁光!这佘老财对乡亲们可恨着呢。你看咱堡子里的土地,只要平整的,现在都是他家里的了。官府宣传说什么进行大规模农业生产,促进土地兼并,实现粮食自给自足。我也不懂啥意思,反正粮食足不足我不知道,我就知道现在佘老财家是赚翻了。”
“可别这么说,咱可惹不起佘老财。人家佘老财这不是还没收咱们的地吗?我觉得乡里乡亲的,不至于。”佘妈赶紧阻止了大儿子的话,还警惕的向着窗外张望了几眼。
佘大郎看到母亲紧张的样子,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也别把那佘老财想的太好。他不收咱们家的地,是因为咱家的地都在山坡上,都是贫田,他现在看不上。等到哪天看上了,咱们家一样也得被当刁民抓走。”
“当啷”一声,这是镰刀摔在地上的声音。三儿同时大吼一声:“他敢!这狗娘养的佘德扆,真他妈不是东西!他要是敢打咱家地的主意,我就···我就跟他拼了!”
大郎嘲笑道:“拼了?你拿什么和人家拼?你有几个召唤战士?抓刁民的时候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那兵丁们都拿着叫猎枪的利器。谁家敢反抗,他们可是真的敢放枪的。前街佘二旺的几个枪兵,不就被当场打死了两个?你的那两个地精还不如枪兵呢。”
听到大哥的嘲讽,三儿抱住脑袋、蹲在地上,喊道:“现在没了麦客的活计,家里的田也不保了,还不敢吱声。这日子咋过啊?这样下去,别说娶后街的翠花,就是年也没法过了。”
就在他哭号的时候,一个旱烟袋砸到了他的头上,就听到他爹佘老五的声音响起:“你个龟儿子,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啥玩意,还想娶人家翠花。你们都给我闭嘴!该睡觉了,灯油不要钱啊?”
很快,屋子里熄了灯,家里的每个人都躺在炕上,或真或假的进入了梦乡。只剩下窗边的一个暗红色的光点,明灭不断。
老汉子就不明白了,这也不是灾年啊!怎么就过不下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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