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阿紫趁着空挡,把冒出来的耳朵塞了回去,“我要是送你一田的花,你会开心吗?”
“啥玩意?”长孙无用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生怕是因为耳朵里的脏东西太多所以听错了。
“哎呀,你正经点,”阿紫锤了长孙无用肩膀一拳,“有个女孩送你花你会开心吗?”
“开不开心的吧,”长孙无用晃晃脑袋,“不该送点更让人通俗易懂的吗?”
“送花还不够通俗易懂吗?”
“男人一般不好花。”
“那好什么?”
“好色。”
“老娘都快脱光衣服站他跟前了,也没见好使啊?”
长孙无用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你说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阿紫凑过来问道。
“他会不会不行?”长孙无用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说着,但很快他就被拎着耳朵提了起来,“诶呦呦,轻点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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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二蛋的锄头少有的没有握在手里,而是放在墙角,不过他本人却不在屋里,而是坐在田垄上。
阿紫划下的那片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几天时间总是够的,尤其在屠二蛋连着几天都没有怎么歇息的前提下。
现在这块地里的荒草被除了个干净,坚硬的泥块被打碎,原本稍有些干燥发白的土地也泛起了黑色,任谁来了都得说一句好田,甚至相邻的那几块本来还不错的田和这块比起来都相形见绌了,尤其是在这些田缺少几日的照料,野草又探了头的时候。
屠二蛋坐在田间的一块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手里团着另一根,他跟前的一小片草地成了受害者,被他薅得面目全非。
从云梦泽回来的他一直心如静水,但此刻却乱成了一锅粥,他简单的脑子里又琢磨起了人性和哲理,譬如人与人之间的相遇究竟是因为缘分还是因为偶然,人与人之间的爱究竟是因为冲动还是因为陪伴,人与人之间的恨究竟是因为求不得还是因为放不下,还有阿紫究竟为什么还不回来。
明明说的“不几日就会回来”,可现在已经好几日了,久到他把所有的地都翻了一遍,久到其他的田里都长出了野草,阿紫还是没有回来。
屠二蛋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诸如阿紫走了之后内心空虚或者几日不见十分想念这种复杂感情,他只是觉得阿紫说了会回来,但是却没有回来,这是不对的,说到的事情就要做到才行。
一声巨响突然从两座山头之后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在白天也十分耀眼的光。
这样的事情在最近这几天时有发生,屠二蛋也是在令丘山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对于这种小打小闹已经见怪不怪了。
点点光芒在屠二蛋的眼睛里渐渐消散,他压了压帽檐站起身来,转身向屋子里走去,大开的窗户下,老妇人依旧坐在那里,微微含着笑。
屠二蛋旋即调转了方向,来到了窗口,胳膊肘撑在窗沿上,轻声的絮叨着,“还是老娘好,外面的女人都不靠谱。”
老妇人自然没法回答,但她依旧笑着。
屠二蛋从窗户翻了进去,席地坐在老妇人身边,两只手在老妇人的胳膊腿上捏了起来。
长孙无用的人在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些固本培元的药,老妇人虽然仍不见好,但身上的肉倒确实是多了起来。
山谷里的风从支起的窗户里徐徐地吹了进来,春末夏初的时节,最是消磨斗志,让一向勤劳的屠二蛋也变得懒散起来,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两只眼睛也渐渐地闭了起来。
世上事一向是不公平的,而屠二蛋的运气也一向不好,所以如此惬意的午休又被一声巨响打扰了。
这声巨响巨响要近的多,就在窗外不远处,掀起的气浪直接吹掉了支着窗户的棍子,掀开的窗户重重地砸了下来,将一同吹进来的烟尘关在了里面。
从小憩中惊醒的屠二蛋咳嗽着推开了窗户,用衣摆扇着风,直到将屋子里的烟尘吹出去大半,才把脑袋探出大声叫嚷道:“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啊?在人家院子里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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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屠二蛋嚣张的脸在看清楚来者之后就变成了苦瓜脸,他辛辛苦苦种下秧苗的田里此刻多了一个深坑,院外拴着的老狗边跳边叫,而在徐徐散去的烟尘中,一位女子正站在坑中,远远地看着他。
屠二蛋见那姑娘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从窗户爬了出去,来到坑边,对着坑里的姑娘说道:“你来这有什么事吗?”
那姑娘上下打量着屠二蛋,犹豫了片刻才拿出一个像是指南针一样的东西,上面的指针直直地对着屠二蛋身后的屋子。
“这位道友也是名山弟子吗?”
屠二蛋摇摇头,“俺不是。”
“那……道友怎么会在这里?”
“俺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俺从记事起就在这了。”
“哦,”那姑娘点了点头,顿了顿之后又说道,“道友可知道宗门大比?”
“不知道。”
“那……道友家中的宝贝若是没用,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将来若是羽化登仙,定不会忘记道友的恩情。”那姑娘抱拳说道。
“宝贝?”屠二蛋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记起年前李长行来此地拜访的时候确实留了一个锦囊,这姑娘说的多半就是那个锦囊,“哦,你稍等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