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木林一向是个安静的地方,但今晚却出奇的热闹,在那个深坑之中,一只只睚眦从泛着红光的巨鼎里破壳而出,随后滚落下来掉在巨鼎之下厚厚的肉泥上。
这些新生的睚眦看起来和小羊羔没什么区别,同样也只需要打几个滚儿就可以用纤细的爪子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不同的是睚眦从一出生就有一口锋利的牙齿,站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头扎进地上的肉泥里,大快朵颐。
至于地上这堆肉泥,竟然都是睚眦的尸体,毕竟在这个时候,除了死去的睚眦以外,这华胥西苑里要从哪里才能找到这么有营养的食物呢?
这些睚眦一边吃一边长,长大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不消片刻就凶相毕露,排着队从巨木林里走出去,前往紫水。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倒挂着爬在中央巨树上,摘果子一般从树梢上把那些自然孕育出的睚眦王摘下来丢在地上,似笑非笑的叫声游荡在巨木林里。
丢着丢着,睚眦君王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因为他脸前凭空多了一个人,他不解地看着那人,疑惑地“咕噜”了一声,似乎在问你怎么来了。
凭空多出来的这个人自然是孟还乡,他拎着拂尘飞在半空,离睚眦君王只有几尺距离,他看着跟前的巨大眼睛,好像明白了其中蕴含的困惑,他轻声问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要把睚眦派到落雁谷去。”
睚眦君王眨了眨眼睛,向后仰了仰,竟然腾出两只爪子叉在腰上,高昂起了脑袋,鼻孔喷射出的热气直直地浇在孟还乡脸上,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
“呵,”睚眦君王这副“你算什么东西”的样子把孟还乡气笑了,他没想到华胥西苑里第一个敢这么对他的,竟然是一头睚眦,他苦笑着摇摇头,挥出了拂尘。
“摄!”
数不清的金色丝线从拂尘尾巴上延伸出来,化作一张大网,朝睚眦君王罩了过去。
睚眦君王好奇地伸出爪子碰了碰伸过来的金色丝线,在接触到的一刹那,红的发白的烈火从丝线上烧了起来,顺着睚眦君王的爪子一路向上,睚眦君王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爪子,使劲儿吹了吹才把爪子上的火吹灭,他看看孟还乡,又看看身后参天的古树,终于还是在家可能被烧的威胁下妥协了,他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孟还乡的胸脯,又点了点自己,最后又指向了地上如同蚂蚁一般的睚眦,紧接着在胸前画了个圈,手舞足蹈地比划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叫唤着。
可是睚眦君王自认为绘声绘色地讲解在孟还乡眼里就是一场不知所云的表演,实在是看得头大,一人一兽就这么交流了半天,孟还乡才大概明白了睚眦君王想要表达得意思。
“你是说有个人告诉你不能让任何东西出去,所以你才要让睚眦毁了落雁谷的法阵?”
睚眦君王点点头,又摇摇头。
“既然不让人出去,又为何要修法阵呢?”
睚眦君王又比划了比划,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自己的耳朵,接着又是一顿比划,可孟还乡始终皱着眉头,不像是看明白的样子,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想要解释清楚的想法,无奈地摆了摆爪子,从树上滑了下去,团成了一团,怎么看都是一副不想再搭理孟还乡的模样。
孟还乡跟着睚眦君王来到了地上,他虽不明白睚眦君王要讲的到底是什么,但他打算和睚眦君王做一笔最后的交易。
“你不想去外面看看?”
睚眦君王没有抬头,蹭了蹭背后靠着的树。
外面的世界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