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显名根本来不及分辨司徒济世所说的是真是假,就马不停蹄地跑到东院里,只见东院地上摆满了白布盖着的尸体,他也顾不得怕与不怕,俯身掀开盖着脑袋的白布一一查看,很快的他就把每一具尸体都看过了一遍,在看完最后一具尸体后刘显名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又爬起来,不信邪地从头又看了一遍,最后呆坐在墙角。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哪里是一具具尸首,明明是一滩滩肉泥,他要如何才能分得出哪个是他的父亲?
尚幼的刘显名顿时没了主意,他不知道这些人是经历了些什么才会有这般惨状,他想起了司徒济世那双还在滴血的手,又想到白布下血肉模糊的东西,胃中突然一阵的翻腾,把前几日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之后他也没有再管哪具尸首是他父亲的,只顾着逃出了药园。
离开了药园的刘显名既不敢回药园找父亲的尸骸,也不敢回家告诉母亲父亲的死讯,他在全是人的酒舍里藏了三天,也醉了三天,这三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但还有一些事他没有想明白。
刘显名想明白的是怎么跟母亲解释发生了什么,没想明白的是司徒济世为什么要如此得折磨那些人,他明明是这华胥西苑里最有名望的人,不缺钱也不缺名声,他何至于此?这杀父之仇自己是报还是不报?
自那之后刘显名就变得畏首畏尾,东躲西藏,他怕任何人都有可能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突然撕下脸上戴着的面具,露出嘴里的獠牙。
“显名啊,你在哪呢?”刘夫人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在这呢,怎么了娘?”刘显名终于回过神来。
“这几天老在房上待着干什么,快下来吃饭了。”
“好嘞。”刘显名翻身跳下了屋顶。
屋里刘夫人一手扶着墙,一手端着一盘子菜,慢悠悠的走到桌边坐下,在她身后站着的刘显名忍不住说道:“娘,真的不去看看医生吗?”
“看什么医生?我只是老了,又不是病了,司徒神医的医术确实高明,可也不能让我年轻四十岁吧?”刘夫人敲了敲自己不太灵便的腿。
刘显名也不再劝,坐到桌边夹了几口菜,便停下了筷子对刘夫人说:“娘,要不我们搬到东城里住吧。”
“搬到东城去,那要花多少钱呦。”刘夫人显然认为刘显名这个建议并不合理。
“我这些年除了在药园做护院,还做了一些小生意,攒下了一些积蓄,东城那边的医馆比这边要多一些也好一些,我也不想再做那护院的行当,咱娘俩儿到东城买一间小院子,您在家中安心养老,我做我的小生意,不是也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