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学生揶揄的话,荀况笑了笑。
“能入我眼者,可不多。”
韩非端来一壶水,“很显然,赵姬算一个。”
荀况没有回答是,也没回答不是。
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为何选秦而不选韩?”
“老师说笑了。”韩非手中的动作一顿,笑道:“学生没有选秦,也没有选韩,学生选的是天下。”
顿了顿,“准确而言,是学生的弟子,选择了天下。”
“你就这么有信心?要知道天下才人如过江之鲫,若再出现纵横之才,怕是秦国,出不了函谷关。”
“老师,你虽在齐国。应了解当今局势。韩国已灭,魏楚二国门户大开。魏王增虽有明主之象,但奈何魏无忌一事,已经动摇魏国之根基,若上苍垂怜,给魏国五十年,魏国或许能成一方雄主。”
“至于楚国,如今时局动荡,叛乱四起。负刍暗藏称霸之野心。三家分晋,田氏代齐之先例,已在眼前。楚幼主年幼,无以能掣肘负刍。秦又以扶持楚幼主之大义,发兵八十万入楚。如此内忧外患,如何成事?”
“赵国,赵王偃不问世事,只知饮酒玩乐。荒淫无度,与宫人裸身戏乐于宫闱之间。大,小事皆有丞相范奇一人把控……。”
韩非说到这,顿了一顿,“老师可知道范奇是何人?”
“知晓,范奇是圣人贤孙。”
韩非摇了摇头,“老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范奇不仅是圣人贤孙,还是大同商会的会长。赵国如今无论钱财,民生,军粮皆在大同商会的把控之中,而大同商会是赵姬的。赵国实则名存实亡。”
她想到了什么,“纵然没有大同商会,赢稷与赵国一战,以断赵国之根基。已无力与秦抗衡。”
“至于齐国,歌舞升平,君臣沉迷于享乐之间。又怎是百战之秦的对手?”
“至于燕国,不说也罢。”
燕王喜曾经把侵略战,打成了首都保卫战。
而且还是被廉颇以少打多,一路横推。
连赵国都打不过。
对抗秦国,未免可笑。
韩非坐到荀况身边,“这天下,迟早都是秦国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秦出昏聩之君,或是权臣弄权。”
说到这,韩非笑出了声。
“你笑甚?”荀况奇怪的看向韩非。
韩非摆摆手,“没什么,学生感到可笑。”
“可笑什么?”
“老师,你有所不知,细数古往今来,天下英杰,鲜有能及赵姬者。有赵姬在,秦国内乱,权臣祸国,完全是个笑话。至于嬴政……。”
“嬴政乃是学生的弟子,学生了解她,比了解赵姬更甚。她乃赵姬之子,深受赵姬熏陶。有这两人在,秦国百年不衰,甚至更为兴盛。”
一个是越来越差的诸国。
一个是越来越强大的秦国。
这恐怕是瞎子,也能看出来最后的赢家是谁。
“最关键的是,无论是赵姬,还是嬴政。都是野心勃勃之人。学生可以推断,长则二十年,短则十年。必天下统一。”
荀况点了点头,“看来你对秦国的未来,很是自信。”
“老师,学生这不是自信,而是无法争议的事实。”
“我倒是不怎么认为。”荀况指了指报纸上科举的事,“这个科举,不就是昏招吗?未成统一之大业前,竟谈改制。此制,世家乡绅岂会答应,要我看,这秦国恐怕即将要乱了起来。”
荀况似是在感概,“这天下终究是世家的天下,而非百姓的天下。”
科举是好事。
可以让寒门子弟,也有机会出头。
荀况也赞成科举制度的出现。
可是,她觉得赵姬太心急了。
推行科举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长远打算。
甚至需要几十年的布局与规划,避免因科举一事,而产生不必要的动荡。
可赵姬是如何做的?
未听闻一点风声,就要强推科举制度。
并且还是在秦出兵八十万的紧要关头上。
要是世家豪门谋反,秦国覆灭,恐怕也只是在顷刻之间。
荀况摇了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老师,可惜什么?”
“可惜除了秦,除了这个赵姬,天下再无人能兴科举一事。”
荀况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也罢,我就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就当报答赵姬帮我出书之恩。”
在荀况眼中,这科举改革制度,很大概率不会成功。
若是不成,无论科举制度的提倡者臻马,还是赵姬,都难逃一死。
她留在这里,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也能保下赵姬的性命。
荀况看了眼韩非,“莫要嫌我叨扰。”
韩非连忙行礼,“学生幸之。”
时间转瞬即逝。
为了反对赵姬的科举制度,世家豪门纷纷团结于吕不韦之下。
通过一系列的明争暗斗,对赵系势力进行打压。
为了阻止臻马提倡的科举制度。
小主,
还派人对臻马进行各种暗杀。
短短时间内,臻马遭遇了数十次暗杀。
赵姬早就料到世家豪门会如此做。
派遣十二幽鬼中的四人,咸阳城的幽卫全部出动,保护臻马的安全。
在世家豪门的支持下,嬴政手中的权力,也越来越大。
可以这么说。
咸阳城内,赵姬说了算。
而咸阳城外,嬴政以及吕不韦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