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扭脸看了看,这座红墙大院修的颇为气派,正中央像是一间门扉洞开的大庙,于是死死按住少女靴子,蚯蚓般扭动身子,少女也心有灵犀,随着小道童节奏迈动步伐,来到了那间大殿。
之后便是小道童松开手,少女形同一只风筝,朝前迈出一步,在大殿里头继续飘然而起,最后壁虎般贴在屋顶横梁上,露出这么一副的古怪场景。
张仁仰着脸,乌月却在俯瞰着大殿的情形。
此处还真是一座庙宇,神位上,一尊极似傩戏的木雕,前头设有香案,插了不少红烛,供品摆着两个头颅,不过头颅殷红了桌案,地上星星点点,不知是烛泪还是头颅滴下鲜血,碍于这一幕太过血腥,见识过格虎城肮脏血腥事的少女,仍旧难以淡然视之。
小道童被这一状况吸引,猫着腰凑过去,转脸就干呕起来。
血腥味扑鼻。
血渍未干的头颅,居然还是一对西洲人族童男童女。
虽说早些时候,西洲地界人食妖崽,妖食活人,都是常有之事,然而那都是史书上的老黄历。
如今人族狩猎,不过打些不成气候的山野精怪,而妖族以人为祀的陋习,也在数百年前就已断绝,没想到这长垣镇内,藏着这么一所因循守旧的小庙。
张仁抬头看向那尊神只塑像,跟青面獠牙一活鬼似的,倒八字眉,耷拉着嘴角,一双眼眸雕刻出忧心忡忡的神色,手里还握有一双水晶般的筷子。
小道童吞了口冷气,“乌月,咱们最好快点走。”
话音一落,原本敞开的殿门,砰的一声禁闭。
除了纸窗透进些许残光,殿内晦暗如夜。
张仁猛然去抓门栓,使足了劲却纹丝不动,乌月在头顶猛推横梁,将身子朝地面游了几尺,朝他双臂扒拉一阵,却听见身后吱呀一声。
二人齐齐回头,木雕神像离座而起,一双只点了褐彩的空洞眼珠,正直勾勾盯住少女。
紧接着木雕神像探出手臂,木掌紧扣的一双钢针似的筷子,朝乌月夹去。
小道童深吸了口气,纵身一跃,勾住少女手掌,将她拉扯到门口,青面神像身子一歪,竟一步追下供桌。
二人皆是从未见过此等凶神,退无可退,张仁只好拉着悬浮的乌月,朝纸糊窗口奔去。
突然间,玄雪耳环再次闪出两道虹光,分别悬停于二人脸前,玄松魂作声,“不对!”
小道童气态焦急道:“什么不对。”
不等反应,青面神像空闲的那只木手,照着张仁拦腰一挥,小道童急中生智,想起了运转清微真气,灌注单掌,打算硬碰硬试试凶神斤两。
哪知只是一撞,张仁整个人被弹起,窗楞和糊纸被身子怦然撞碎,索性整个人并未飞出,双手却扒拉着窗沿。
只是朝窗外余光一瞥,庭院白昼如夜,或者说压根就不见了栽种老槐树的院子。
窗外几乎算是两眼一摸黑,三丈外隐隐有个窟窿,还是通往不知去向的地底。
玄松魂驾驭耳环,急掠冲高,刺向木雕神像眼眸,却毫无作用可言,“这是昔日蛮荒妖族遗留下的食神庙!入庙如入口,这窗户外头,以秘法连着神像肚腹,只能走门出。”
张仁吓得一身冷汗,翻窗而回,紧接着凭借身材矮小的优势,滚身绕到神像腋下,说道:“可是门打不开啊,是有什么西牛贺洲的巫术禁制吗?”
不等玄松魂回答,木雕神像猛挥手掌,驱赶蚊蝇似的拍着玄松耳环,飘在角落的乌月,生怕长戚大人持赠之物有什么损坏,情急之余,胡乱流转周身气府,里头那些熠熠生辉的金光随之奔涌不迭,紧接着少女身子不自觉翻了两个跟头,随之腾空跃起,撞在木雕后脑,少女再一个转身后,偏巧骑在了神像脖颈上头。
木雕神像体型巨大,行动却不算迟缓,虽被少女勒住脖子,仍旧挥舞长筷,如捏两柄长锥,不断在大殿内转动身躯,刺向四处乱滚绕到香案后边的张仁。
等到张仁再站起身时,手里捏着一对小骷髅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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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童发髻歪斜,朝着乌月神色骇然道:“这香案后头藏着许多小人头!好多童男童女!什么狗屁食神,这恶鬼!”
不过乌月吓得不敢去看,童男童女,自己跟这小道童不正是童男童女?少女一时慌乱,伸手蒙住了神像双眼。
木雕食神像似乎视线受阻,这才放弃张仁,伸出大手,五指张开,朝自身面门抓来。
乌月“呀”了一声,朝着木雕凸起眼珠猛挥单掌,竟轰然一声,木眸从中折断,紧接着少女反客为主变掌作拳,
不仅挡开木雕巨手,还朝脑袋砸出数拳。
小道童吓得一耸肩,不过毫不犹豫,飞身踹向食神木雕腰部。
二人前后错位发力,一尊木雕头颅从脖颈处怦然断开。
少女怀抱木雕头飘荡荡退了几步,低头呵了口气,一脸的难以置信。
木雕头颅断处,里头崩碎出片片晶石。
小道童张仁却单膝原地跳个不停,双手捂住飞踢的脚尖,脸色苍白吃疼不已。
不过张仁嘴里仍旧喊道:“我大清微有十余种内家拳法,我在书楼翻过本《怀真拳谱》,学得七七八八,回头得教一教你,乌月,瞧不出来,你个子不高,拳头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