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姐怎么会死?!她说过,不归之海还有一棵神树,她从树上来,千年前被人带来中陆的!神木是天道的一部分,不可能轻易被杀死!”阿泽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点,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只要我们合力解除劫难就行了吗?!”
他的阿姐本可以不死的!
花灵被勒得脸色铁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啊……”
阿泽踉跄着后退几步,抱头跌坐,脸上尽是颓败之态。
过了许久,溃散的瞳孔重新汇聚成点,阿泽面无表情地起身,将所有花灵侍卫赶了出去。
藤木殿门缓缓闭合,桑宴也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外力推着,赶了出去。
时间在流逝,东极神木是一切灵气的源泉,如今绮萝身死,侥幸在黑龙手下逃过一劫的妖兽,聚集在神树附近,对树灵虎视眈眈。
花灵说,那些妖兽企图吞吃绮萝的身躯,一跃龙门,获得夺天地的造化。阿泽不会如它们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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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木内,花灵起初还会劝阿泽换代成主,在阿泽一次大发雷霆,拍碎了花灵的形体,废了她百年修为后,便无花灵再敢提议此事。
此后的日子里,阿泽早出晚归,每次回来都是一副精疲力尽的姿态,随意丢下沾满鲜血的匕首,趴在床边,枕着绮萝的手臂,低低絮语许久,再沉沉睡去。
有好几次,桑宴看见睡梦中的阿泽不停流泪,像是做了什么噩梦。惊醒后,看着绮萝的面容久久不得平静,边哭边笑,仿佛找到了丢失的宝物,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阿泽与外面伺机而动的妖兽厮杀,敌人的数量不减反增,他日渐消瘦,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除了外面围攻的妖兽,神木自身根源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人间战火已起,绮萝身陨,瘴疠没有及时清除,刮骨吸髓般蚕食神木根枝。阿泽终究只是神木幼枝,存在百年的时间,远不能媲美真正的神木之灵,他现世之时迸发的灵光,再使不出第二次。
花灵和侍卫们知道他的用意,它们本是承受神木恩泽孕育而生的生灵,力量来自东极神木。在认定阿泽为新主后,自愿反哺神树,为阿泽提供力量,随后纷纷失去灵识,变回本体沉睡。
这些力量对于阿泽来说,不过杯水车薪。
阿泽再一次回归的时间比上一次晚了许多。
日暮西山。
宫门再度被推开,少年拖着瘸腿,艰难地朝着床榻爬去,看见绮萝的面容,才缓缓松了口气。
殿内穹顶的枝叶枯黄凋零,沉寂如死水,回响着少年的声音。
阿泽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讲述他如何三两下撂倒了可怖的妖兽,那些精怪见了他吓得大惊失色,不用出手便已是狼狈而逃。
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从前,他在外面打架,威风凛凛,称王称霸。一回到神木,见了绮萝,便会收起嚣张的小尾巴,站在绮萝跟前乖乖挨骂。
只是这一次再不会有人来责罚他,他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的事情。
阿泽从未埋怨绮萝的管束,就像顾云砚所说,绛云寒枝的诞生便是为了守护神木,一同化解天地大劫,他从树上来,绮萝是他的阿姐。
本是无恨,何来怨结。
桑宴心里涌出悲哀,这样敬仰喜爱绮萝的阿泽,最后却堕化,他有失去记忆吗?若是不记得过往,那这几百年来,绮萝面对曾经眼中盈光的弟弟,看她时眼中只剩怨恨,彼此的联系只有不死不休的敌对,她该有多难过。
顾云砚支手扶颚,对上桑宴询问的目光,轻轻摇头:“还不到那个节点。”
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阿泽神情警惕,强撑着身体站起。
周围气温骤然降低,华贵绸缎织成的锦衣迤逦,明尘仙尊的气色不如以往,眉间蹙着忧郁,大抵是经历了烦心事,精气神衰减。
连那乌墨色的长发也白染如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