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第二十六战区，上城。

一声重重的闷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此时距离龙飞带人出城，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齐宁面色难看地扫过已经许久无人打理的房间，左手抚过那个混蛋老头的工作台，忽然哗啦一声，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都狠狠地扫飞出去。

“姐姐！”

蛮风从屋外闯进来，有些担心地看向齐宁，“怎么了，姐姐？”

齐宁静静地站着，低头沉默许久后，终于道，“没什么。”

她抬头看向蛮风，嘴角勾起一抹有些牵强的微笑，“就是姐姐太年轻了，又被人给耍了。”

或许这次，要输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了。”

蛮风不知道姐姐要输掉什么，他只知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无助和虚弱的姐姐。

少年不知为何有些害怕，却还是认真道，“姐姐，我还在，没事的，输掉了，以后我帮你拿回来！”

齐宁没再说什么，就是坐了下去，她感觉自己像是掉入了一个黑洞里面，什么力气都使不上，什么都不想去想。

不知道为什么，齐宁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和龙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龙飞还浑身脏兮兮的，阿姨叫他去洗漱他也不洗，像个野人一样，看谁都有几分警惕。

似乎还有着躁郁症，有些时候，别人想要接近他都好难，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伤到。身上会留下几道红红的伤痕。

那时候，他就总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时不时地偷看几眼正在玩耍的其他孩子们，当别人快要发现他的视线时，又很快地把头扭到一边去。

小心地挠挠身上的虱子，理一理不存在的“毛发”。

那时的少年并没有发现，就在那棵大树上，有一窗明净的玻璃，玻璃窗内，一个女孩在他偷偷看着别人的时候，也在偷偷看着他。

少年们总喜欢去做一些“蠢事”来标新立异，齐宁曾经很不喜欢那个孤儿院内的许多人，她觉得他们蠢。

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去哪里。

龙飞是她见过最蠢的人，比他们蠢多了。

却很诚实。

当时的女孩儿正好以玩弄别人为乐，无论是孤儿院中的孩子还是叔叔阿姨们，有不少人曾经吃过她的亏。

有很多人并不喜欢这个胆大妄为又聪明到似乎发邪的小女孩。

他们开始远离齐宁，刚进孤儿院的龙飞就正好成为了齐宁最新的捉弄对象。

龙飞本来就在树下呆呆地坐着，偶尔会低头咬咬手指甲——他想念那个让自己叫奶奶的人了。

一个纸团忽然自天上扔过来，带起轻微的风声，龙飞几乎在瞬间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来，像只小狼一样轻轻地跳开，躲开了纸团。

少年戒备地抬头，却正好对上了一双冰蓝色就像冬日里最冷的艳阳，让人感到既是冷淡却又有着丝丝暖意的眼眸。

“喂。”齐宁的身子靠在窗边，对脏兮兮的龙飞调笑道，“要不要一起玩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