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一言既出。我疯了,你怎么办。”她可不想做稻草,她要做铁索。

常钦安含泪一笑,捂着眼睛再度低头,压抑着哭声,眼泪如暴雨倾泻直下。

常思无的妈妈给她的关于生死的态度是:哭过,疯过,再笑,活着。

有时思无时,居安思危,能输能赢,能有能无,拿得起放得下,不执着生而强大,一步步长大,自强不息。

只是同时失去父母,让她成长的这一步跨度过大,饶是心理比同龄人早熟许多,她也还是需要时间,让她再冷静冷静,会好的。

淋了一场雨,躁动尽数平息。她没再强行驱除不安的阴霾,反而更理解常钦安,与他同样难过。

她体会到了他对死的惊恐忧惧,她没什么可怪他的,她希望常遇安快点平安回来,她很想他,希望常钦安好好的,长命百岁。

一直以来不信鬼神的常思无撞邪般失心疯了,全家愁云惨淡,最崩溃绝望的要数常钦安。

没人了解这些年常思无对他是怎样的一种精神支柱,他也不想信鬼神,但他深陷其中,无法不害怕,只有桀骜不恭,时刻敢与神鬼大战一场的常思无能让他有一丝安全感。

此外,安慰无用,没有平安活过20岁,他永远宽不了心。

常思无知他者,谓他心忧。

但她和他都知道,他还得有所求,因为别人在求,他就注定不能让。

他们都不认这个二叔/二伯。然而这些年,爷爷都快把权柄都交到常朗手里了。

当年常朗请的人治好了医生都治不好的他一双儿女的怪病,让所有人下意识信奉那个高人,之后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接连给常钦安或细微或明显的心理暗示,从而给他的心理状况造成极大的影响。

那诅咒一样的算命化为了吐着信子凝视他的毒蛇,缓慢地悄无声息地拉着他入深渊,他始终挣扎着,也变成了一条毒蛇,阴暗,谨守边界,觉得自己不人不鬼。

他这副模样,都是被常朗“培养”出来的。

常钦安觉得这个家里一团糟,怪事连连,笼罩着诡秘的气场,但不认为是因为家门口死过常朗的母亲,而是活着的常朗一家子。

常朗在这个家里恭敬本分,却始终有一股为亡母而留的怨气存在,这无可厚非。

以前的事谁都没有明着提,但常思无向来离经叛道,这次也无所顾忌。

常思无在门口孤坐的位置,就是那常朗母亲断最后一口气的位置。

她不杀人,但知道怎么诛心。

这虚伪的二叔每一句看似诚恳而意有所指,常思无铭记于心,眼神渐渐转冷,她觉得她爸做法不对,应该是把讨厌的人赶出家门,而不是只自己离开。

常思无那时不在场,不知道那大师是否真那么灵,但信他装神弄鬼。

后来常思无站到常钦安的轮椅之后,将他带远离侵入的风雨。

“所谓算命,诅咒,就是让你自己吓自己。”十五岁的常思无对十九岁的常钦安说。

身体不好,心理负担更重,就连运气也很差,常钦安不知道是巧合,心理作用,还是命运使然,只知命,是让他迷茫无力的东西。

所以经历了大伯大伯母的离世,他比常思无更多一份惶恐,常思无除了悲,还有说不清更数不清的恨,对所谓命、世事无常的恨。

她不像常钦安一样惶惶不可终日,她也不准他再害怕下去。

“有人在你的头顶上悬了一柄剑,等着你自己吓破胆,不战而败。”

“他给我打造了一把悬顶之剑,用心良苦。”常钦安不禁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