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萨满,让我缓缓,让我缓口气…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哈儿蛮酋长阿力跪在一袋黄金前,浑身都在发抖。他迷离的注视着闪耀的金光,贪婪地深吸着神庙的烟气。这烟气中,有通古斯部族熟悉的松香,有黑龙江女真祭祀的安春香,还有一种他难以分辨,但格外让人舒缓的奇特香料。
这一刻,在野人萨满“变出”的一大袋黄金前,他震撼的无以复加,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中了萨满的迷魂术。
“先祖啊!在开原集市,一石米才五钱多银子,哪怕加价卖给我们女真部族,也才六七钱…这一百斤黄金,就是至少一万两白银,一万五千明石的粮食,够五千人的大部落,节省的吃上一年!…”
“但这不是粮食,甚至不是银子,而是黄金!这是最稀罕、最硬通的黄金,所有人都要的黄金!部族出产的皮毛,只有开原集市的商人愿意收购,还得看他们的定价。但这些闪亮的黄金,上到参军游击,下到边堡卫所,没有任何人会拒绝!”
“金光的主神啊!只要有这么一枚金符,塞给开原市集的镇守大监。那部族能带回的铁器,就能翻上两番!…不对!只要有这样的金符,打通门路,交易给各边堡的都指挥使大人,甚至是更上面的…那什么铁甲、铁刀,什么想要的军备,都可以私贸!哪怕让他们带出边墙来贸易…不对!出了边墙的贸易...血腥味?…血腥味!…”
在袅袅的神烟中,哈儿蛮酋长阿力眼神变幻,注视着眼前的一袋金符,就像看到了堆成小山的粮食,又或是成捆的铁兵与铁甲。
他初见这些黄金时的贪婪渴望,与那些和人的武家和商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的底色,毕竟是白山黑水间,为了生存厮杀的女真酋长,哪怕接受了再多的“汉化”,也难以改变他部族的处境,那一切为了生存的部落逻辑…
“主神啊!在主神的金光前,我嗅到了血腥味。那是祭坛上献祭的心脏,也是近在咫尺的死亡。就像我刻着神鸟徽记的胸膛一样!…”
闻到神烟中的血味,哈儿蛮酋长阿力猛然惊醒。他艰难的把视线,从成堆的金符上移开,看向主神徽记下猩红的萨满祭坛,看向那颗血色的心脏祭品。
眼前这蒙昧野蛮、古朴神秘的部族景象,正提醒着他,他眼下的位置,并不是在大明繁盛的开原集市,而是在废弃荒凉的永宁寺庙,在残酷厮杀的黑龙江下游。他的身份,也不再是什么“哈儿蛮卫都佥事”,更不是“哈儿蛮部酋长”,而是新皈依的“学徒阿力”。至于他身边,拿出这么一袋黄金的,也不是什么交易的部族商人,而是神秘莫测、会通灵仪式的“野人萨满”。而这些黄金要打交道的对象,是大明边军,是一群比女真部族好不了多少,同样饥饿到极点的狼狗,只是被“文官祭司”与“内宦女蛇”们,使劲勒着绳子而已…
小主,
“尊敬的、能变出黄金的祖萨满!这些成袋的黄金,确实是主神不可思议的威力,是我阿力,甚至整个女真各部,都从未见过的巨大财富!…我相信,您一定是有某种大法力的!既然您能变出这一百斤黄金,无论是抢的、神灵赐的还是什么巫术献祭换的…那一千斤黄金,肯定也一样能拿出来!…”
哈儿蛮酋长阿力抿了抿嘴唇,努力丢下手中沉甸甸的金符,勉强从金光中挣脱站起。这些黄金的出现,就和这些坐着大船的部族出现一样,都笼罩着一种神秘的色彩,也只有用神灵才能解释的通。反正在哈儿蛮部传承的历史中,从未听说过,北方的野人部族,会携带大量黄金,坐着大船南下。而黑龙江下游,也从没发现过什么金矿…
“祖萨满,您或许并不清楚,这些主神赐予的黄金,对于南方大明,对那些辽东边军的价值。我们若是带着一千斤黄金南下,绝不可能见到大明皇帝,反而会死无葬身之地,连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
“哦?阿力,你细细的和我讲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