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返回水寨已是黄昏时分,孙权自舱中走出来,环顾狼狈的士兵,背后巢湖霞光映照,凄美壮阔。

周泰、陈武跪在船下请罪:“未能保护主公周全,我等死罪。”

“尔等何罪之有?”孙权微微摇头,示意众人起身,望向淝河方向,目光深沉。

不多时凌统也带着十余人返回,个个衣甲破烂,浑身浴血,凌统身上更是伤痕累累,原本凌操所部精锐,消亡殆尽。

“今日若无公绩,吾命丧江北矣!”

孙权欣慰点头,命人将凌统带下去好好治疗,此等少年英雄,今后要加以重用。

转身看到程普也浑身湿透,须发散乱,苦涩一笑:“程公半生追随父兄,何曾如此狼狈过?皆为我所累也!”

程普忙抱拳道:“主公何出此言?是属下无能,非张辽对手,让主公受惊了。”

“奇耻大辱,简直奇耻大辱!”孙权猛地一把撤掉身上的毛毯,脸色阴沉:“遭此大败,吾还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

程普等人忙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韩将军已攻下巢县,重整人马,水陆并进,必可反败为胜,一雪前耻。”

听着众人劝慰,孙权却越想越气,想刘琦区区一个病夫,能以一己之力挡住曹操三十万大军,曹仁、夏侯惇皆兵败被擒。

自己以十倍兵力,反被张辽打得落花流水,传出去岂不为天下人耻笑?

想起在柴桑的豪言壮语,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把推开众人转回舱中。

程普等一愣,却见孙权提着古锭刀走出来,在船头向东南跪倒。

众将莫名所以,也都纷纷跟着跪下。

孙权双手举刀,向着吴郡方向拜了三拜。

随后起身看向众人,缓缓道:“孙氏满门雄烈,某安能受此大辱?当到泉下向父兄谢罪!”

言罢铿锵一声拔出刀刃,大喝道:“尔等谁也不许拦我!”

将刀鞘郑重放在船舷上,孙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抓着古锭刀往脖子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