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外传来脚步的声音,悬廊冰棱簌簌而坠。

两列玄天剑宗弟子如雪松折腰,佩剑铿然触地。

率先探入房间的是半截云袖,腕间悬着枚玉佩,随步摇出寒响。

冰天君负手入厅时,堂内铜雀衔枝灯陡然明灭三息。

玄狐大衣垂落九重霜色,领口银貂毛映得下颌如琢冰玉。

眉心一点朱砂痣凝着窗外雪光,垂眸掠过阶前行礼的众人。

鸦睫下寒星般的眸子微转,唇角却噙着三分春水化冻的浅痕。

“诸位久候了!”

声音像那碎冰投玉甃,尾音尚在梁间回旋,身后又有清响。

一个老者徐行而入,银髯垂胸,眉间山川纹里似藏着百年风雪。

正是封天门的天人后期——那位白老。

“道友远道而来,老夫不甚感激,还请入座。”

一直未说话的玄剑子突然响起话音。

在座的人神色各异。

这位玄天剑宗上一任宗主在前面三位顶尖天人和夏默到来的时候。

可都只是点头示意,唯独面对冰天君却开了尊口。

“前辈客气了!”

冰天君袖子拂过椅子的雕花扶手。

虽同为顶尖天人,但以玄剑子的能力,确实担得起一声前辈。

白长老却立在冰天君身后,衣袍下隐约露出一只黑色鞋子。

二人一坐一立,满堂烛火竟似被无形寒气压低三寸。

唯闻冰天君指节轻叩案上玉镇纸,如闻北冥寒潮叩关。

“前辈!许久不见了!”

冰天君正好坐在夏默旁边。

“每次见面,小友都让我感到惊讶。”

冰天君自然看穿了夏默天人后期巅峰的修为。

此时此刻,也只有无奈的摇了摇头。

“前辈谬赞了!”

“不知雪羽现在如何了?”

他养的冰鸾可还在封天门。

当初冰天君说十年可让雪羽踏入妖王后期。

现在........还差两三年。

“一切安好!”

冰天君当着众人的面并未多言。

不过却是传音给夏默。

“那丫头的资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妖王后期于她并无阻途。”

大约过了一盏茶左右,赵家老祖突然冷哼一声。

“天穹殿也就罢了!”

“罗门这是摆什么谱?”

“药道友和冰道友都到了,他们到现在还未出现。”

“叮铃!”

蓦地檐角铜铃滞响,满堂烛火齐齐染上三分惨碧。

大门隙间飘入缕缕灰雾,落地竟凝成两道人形。

“赵老头,玄剑子前辈都没有规定时间,你在这发什么牢骚?”

老者灰布麻衫曳过门槛,粗看与市井老叟无异,偏那腰间悬着软剑令人心生寒意。

夏默目光微凝,眼中危险之色一闪而逝。

当年他可是被这灰衫老者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要不是遇上冰天君,还真不好脱身。

灰衫老者双眼浑浊如蒙灰绢,竟直接走向赵家老祖旁边。

唇角笑纹方现,满堂忽起阴风。

玄铁面具杀手鬼魅般踏影而出,出现在灰衫老者身后。

面具铸成悲喜相,左半张脸泣血纹路蜿蜒至颈,右半张却描金绘着拈花笑。

天人后期的杀手!

房间内其他天人后期强者纷纷用戒备的眼神看向玄铁面具杀手。

“哼!”

赵家老祖轻哼一声并未多言。

他倒不惧灰衫老者,大圆满的金刚不坏身,最不怕这些阴沟里的老鼠。

可若无必要,也不愿将罗门得罪死了。

“二位!”

“真是好久不见了!”

灰衫老者也并未与赵家老祖纠缠。

赵家忌惮罗门不假,可真将一群金刚不坏身惹毛了。

那罗门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明里冒头了。

“林道友别来无恙!”

冰天君微微点头,仿佛那份礼貌已经融入了骨子了。

“是啊!”

“当年道友追了本王一路,可是让人怀念的紧啊!”

夏默同样露出笑容,不过任谁都能听出那话语中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