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引擎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陈烈抓起望远镜的手背青筋暴起。机舱底部垂下的暗红色罐体在晨光中泛着油光——这些铁罐的铆接方式与三天前在城隍庙起获的毒气弹如出一辙。
"集中火力打罐子!"魏大勇的吼声撕开硝烟。二十挺高射机枪立即调整仰角,特制弹头在三百米空中织成火网。当第一架运输机的右翼油箱被击中时,粘稠的棕黄色液体从破裂的罐体倾泻而下,泼在古槐树冠上腾起刺鼻白烟。
"是路易氏气!"赵雪茹将急救包里的漂白粉分发给众人,"沾到皮肤马上用碱水冲洗!"
三架冒着黑烟的运输机歪斜着撞向乱石滩,但仍有七架突破火力网。陈烈眯眼看着那些铁罐的坠落轨迹,突然抓起信号枪朝东南方向连发三颗红色信号弹——昨夜在十里坡预设的防火带被瞬间点燃,腾起的火墙将大部分毒剂蒸发在半空。
魏大勇抹了把被热浪灼痛的脸,突然发现最后一架运输机正贴着山脊低空飞行。机腹下吊着的铁罐明显比其它型号大两圈,罐体上用白漆画着骷髅标志。
"追!"陈烈跃上改装卡车的瞬间,魏大勇已经攀住车顶机枪。五辆加装钢板的道奇卡车碾过灌木丛,车头焊接的犁铧将碗口粗的松树齐根切断。
运输机突然在断崖前急转,铁罐擦着岩壁滑脱。陈烈瞳孔骤缩——罐体落点正是白龙河上游的水源地!
"大勇!"
根本无需多言,德械师出身的精锐已然领会意图。魏大勇扯过帆布裹住口鼻,纵身跃出驾驶室。他在空中拧腰转身,中正式步枪的准星稳稳套住下坠的铁罐。
砰!
7.92毫米钢芯弹穿透罐体侧面的泄压阀,本该爆开的毒气却化作细密的水雾飘散。魏大勇落地滚进山涧时,发现溪水里的游鱼正翻着白肚浮上水面。
"是霍乱弧菌!"随后赶到的赵雪茹用镊子夹起片死鱼鳃,"马上通知乡亲们煮沸饮用水!"
陈烈一拳砸在卡车引擎盖上。他早该想到,当毒气攻击受阻,那些丧心病狂的畜生必然会转向细菌战。远处山道上传来摩托车引擎声,显然是来确认投放效果的先遣队。
"给小鬼子备份大礼。"陈烈扯开伪装的帆布,露出昨夜从被俘铁甲车上拆下的九二式重机枪。魏大勇会意地拎起两箱弹药,带着二十个猎户钻进山坡东侧的乱葬岗。
十五分钟后,十二辆三轮摩托拱卫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盘山道上。当先的侦察兵用刺刀戳了戳伪装成落石的发报机残骸,却不知自己正站在三百斤硝铵炸药上方。
轰!
魏大勇的子弹精准命中电雷管,气浪将整支车队掀上半空。侥幸逃过一劫的轿车刚要调头,埋伏在墓碑后的猎户们同时甩出绳套——浸过桐油的麻绳勒住轮胎瞬间,十七支火把从不同方向掷向车身。
陈烈站在制高点冷冷注视火海,看着三个浑身着火的白大褂爬出车窗。其中一人怀里的保温箱摔裂在青石板上,数十支玻璃试管在烈焰中迸溅,培养液蒸腾起诡异的蓝雾。
"撤!"赵雪茹突然脸色煞白,"他们在培养鼠疫杆菌!"
众人退到上风口时,河滩方向传来密集的爆炸声。小虎带人引爆了提前埋设的石灰窑,漫天飘洒的熟石灰形成隔离带,将污染区牢牢封锁在山坳里。
夕阳西沉时,总部电台传来最新战报。陈烈摩挲着从轿车残骸找到的印章,那是枚刻着"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铜质图章。油灯下,魏大勇正往子弹上刻凹槽,赵雪茹在教青壮们调配简易消毒剂,小虎把缴获的防毒面具分发给了望哨。
城墙上突然响起三长两短的铜锣声,陈烈抓起望远镜的手微微一滞。西南天际隐约可见闪烁的航灯,新一轮的生死较量正在暮色中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