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他这个境界，和神仙也无甚区别了，宋雪衣知晓他是默许，便叫等候多时的小弟子们下来，一同走进乱羽山。

乱羽山带了乱字，山路也应了这个乱，格外崎岖难走，宋雪衣忽然说道:“崔道友师从陆先生，叫我好生羡慕。”

崔祁脚步一顿:“望月仙子出身名门，何出此言?”

“当年我曾欲拜师清鸣山墨仙长，她没有答应，便将我带到了长乐门。”宋雪衣思及往事，苦笑两声，“师父身受天罚，常年闭关，我入门晚，得教导不多。”

原是如此，崔祁了然地点点头:“想不到仙子还与师门有这样一段夙缘。”

他虽年少，却和宋雪衣平辈，因而交谈间没那么拘束。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乱羽山腹地，这里无法使用任何法术灵力，只能以肉身相抗衡，道玄修士不修体术，一路走来颇为艰难。

冯虚仙子的名号早已失传，道玄消失的东西太多了，纵使生前纵横天下，死后甚至无法留下名姓。

但从她的布置看来，这位的道行绝不亚于黄公，整座乱羽山就是一个巨大的墓场，进来便出不去。

年轻的小弟子们怕得发抖，宋雪衣强撑镇定，她死在这里倒是不要紧，总归活了上千年，也不差什么了，可这些孩子却是要活着带回去的。

崔祁兴奋地搓手，他平日虽淡漠，骨子里却仍是喜爱冒险的，身下洞口漆黑，隐有光芒闪烁，不知里面会藏着怎样的宝藏。

看崔祁模样，宋雪衣不由暗暗叹息，故人终究不在了，若是姬连在此，怕是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

世人对姬公子误解太深，戏剧画本都说他万物不入眼，目无下尘，可他也曾活过，总有那么喜爱的一两件事，譬如莲子心。

因着吃不出味道，姬连便酷爱苦涩的食物，含在口中慢慢回味，其中他最为喜爱莲心。

莲子心中苦，梨儿腹内酸。母亲之爱是姬连为数不多所能感知到的情感，而父亲去世太早，再者姬蘅对家事也不是太上心。

他和琅琊城的其他贵公子并无不同，成日做着羽化登仙的梦，反而服了太多无用的丹药致使身体益发虚弱。

琅琊城世家子盛行谈玄，虽说大多数人不过是看客，可还是有真心实意想要做仙人的，姬蘅便是如此。

对父亲，姬连并无怀念，也不讨厌，姜青鱼对良人却是颇有怨言。

奈何她红鸾不佑，嫁了两次也没遇到合性情的良人，都是锯了嘴的葫芦。

“仙子，你看这洞下面是不是有莲花？”崔祁指向了深不见底的洞府。

他来道玄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宋雪衣面色凝重：“莲花有往生之意，看来冯虚仙子不想让进入洞天的人活着出去。”

在秘境看到莲花绝不是好的征兆，宋雪衣眉心微蹙：“崔道友，你可还看到旁的东西？”

崔祁不明所以，还是答道：“应当是一件羽衣，穿在傀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