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生命的全部意义,不就在于他所做出的选择,面对的人生,爱的人吗?
热衷于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活法,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时间再过漫长,也终究无法改变一个人渴望精彩的意志,哪怕道路再过坎坷,对一个对自我早已坚定不移的人来说,也只是些许磕磕绊绊罢了。
“起初作为神白须反抗终焉,我自以为这条路会一直走到黑,可是现在呢,我反而拥有的越来越多,虽然也曾失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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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寻回了自己,明白了什么对我最重要。”
“应该说我是这个大家庭中最任性的人吗?从阿瑞斯城区之后,赫尔菈,魔女集会,再到半月,奥尔森。”
“以及神骁的点朱砂,穿林雨,开山行军,到婕西菈娅,卡捷琳娜,莱特丽丝,马尔修斯,甚至诸如萝丝这种曾经遥望不及,只觉得会在鲜血的斗争中才能有交涉的人…”
神白须苦笑着,可他的眼神,却温柔的犹如一面湖水,碧波荡漾,涟漪潺潺,或许还有更多他知无不尽想要说出的名字。
“说什么遗憾,从来没有。”
“曾经,那是悔之不及,而现在,我万幸有此,只要时间继续下去,我就不会改变。”
神白须伸手轻抚莱特丽丝的脸颊,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也许所谓的神明,也只不过是在已经厌倦的世俗中迷茫的流浪者,渴望着一个归宿,结束自己颠沛流离的流放。
孤星,人类对孤独存在的一种美誉,可对被称呼的对象却是一种残忍的现实。
在穹顶中的人类从不孤独,他们这个生物也从来不是穹顶中的孤星。
他们是完美的,自由的,可以追求一切的,没有什么生命比他们更高尚了,哪怕是作为创世神的死兆星。
而诸如神白须这种,尽管在历经万千磨难之后,仍旧毫不迷茫的贯彻自己意志的人,正是人类这一生命形式的体现。
如何证明自己的生命是拥有价值的?
抗争。
如何不沉沦于黑暗,尽管深陷泥沼,仍旧向往光明?
清醒。
神白须作为一个厄运儿,自幸福离开他的生命之后,所拥有的,只有苦难。
可如今,他已经将这条路从荒凉走至春暖花开。
在几人短暂的叙旧之后,莱特丽丝与赫尔菈相继离开了,屋内只剩下马尔修斯与奥坦萝丝神白须三人。
“你能说服莱特丽丝是我没想到的,我这位老前辈居然也有变更自我意志的一天啊…”
看着窗外,马尔修斯感慨道。
“那接下来呢?终焉对于杰尔杰利斯的惩戒并不能让你满意吧?”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会尽力隐藏杰尔杰利斯的暴行,美化他那个人私欲,然后说那是从人类的进步角度出发的做法。”
在马尔修斯看来,人类虽然拥有真善美,却也包藏祸心,狡诈而奸滑。
马尔修斯转身看向神白须,后者亦在注视自己。
神白须看向奥坦萝丝,后者不明所以,只是回以注视。
他笑了笑,这下奥坦萝丝更是一头雾水。
“可他们的理由,不能说服我。”
马尔修斯笑了笑,识趣的走入虚空之中,接下来的事,他只需要做一个观众就够了。
毕竟神白须已经为他带来了太多精彩的惊喜。
奥坦萝丝皱了皱眉,她没神白须那么灵活的头脑,也不喜欢做计划。
在终焉的奥坦萝丝,虽然有着比肩库玫菈的执行权利,可她对于执政并没有特别的义务感。
或许是太过强大,以及曾经在虚空战争之后的影响力,导致终焉中,哪怕是诸如幻影剑这种督政组织,都有些天然畏惧奥坦萝丝。
除非出于人道,否则奥坦萝丝的立场在终焉政治立场中属于中立,没有人愿意招惹这尊大佛。
而在国际上,除非等同虚空的威胁存在,否则是请不动奥坦萝丝的。
而诸如神白须这种极度极端的罪犯,才有占用她时间的资格。
“终焉不会放弃一位曾经改变历史的执政者,他们需要这份功绩来填补终焉曾经在历史中无能的这一空缺。”
“杰尔杰利斯只是顺势而为,尽管把自己推上了刀尖火口,却也的确向世界证明了,人类在面对灭绝灾难时,一定能够力挽狂澜。”
“尽管他的方式极端,尽管他的所做带来了沉重的影响,可史书上记载的,他仍旧是一个明智且先进的执政者。”
说着,神白须自虚空中拿出一个紫金盒子,上头有清晰的署名,奥伦米尔·卡捷琳娜。
打开后,躺在盒子内的,是足以称得上艺术品的一把旧式左轮手枪。
长柄设计,008号制金,枪身厚重光滑宽且扁,枪口内呈现螺旋状,加速了弹道的射速。
枪身外表堪称瑰丽,玄金铭纹自枪托处蔓延右侧枪身,涡型手把,最大切合神白须的手掌。
枪托处两侧刻有古典风人头肖像,前是卡捷琳娜,后是神白须,这代表两人心之所向皆为一处。
右侧盒子内只有一发子弹,晶体钢制作,材质上乘,刻有古典文字,安格利忒民族语言,“使命”。
神白须伸手拿出手枪,他并非没有碰过枪械武器,而是故意遗忘了枪械的使用方式。
奥坦萝丝在一旁挑眉看了神白须捣鼓半天。
实在看不下去的她不忍心神白须糟蹋这么上乘的艺术品,她拍了拍神白须的手臂,后者直接交给奥坦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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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咔嗒一声,从校检,到矫正,对量,弹匣查验,一气呵成。
金属声悦耳非凡,枪身手感极佳,给予人视觉,听觉,触觉上的超端体验。
咔嗒————
奥坦萝丝放了一声空枪,金属声嗡嗡作响。
“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你有收藏古典枪械的兴趣吗?这种级别的艺术品,即便有价,也没有哪个市场做得出来。”
神白须拿起那一枚晶制钢子弹,螺纹型,玲珑剔透。
他手指肚摩挲着刻有使命二字的铭文,眼神深邃。
在他看来,任何武器都只有一个方向和存在理由。
杀戮。
尽管时至今日人类的智慧已经哪怕连自己的共同生命体都可以复刻,哪怕已经能够掌握扭转天地的强大力量。
却仍旧无法遏制欲望的滋生。
哪怕这个充斥着滚滚热浪的科技王国仍旧蒸蒸日上,可有些人抬头却仍旧能够感受到在琼楼林立之下阴影的压抑。
“萝丝,你得回去,你不属于这里,你应该站在的,不是我身边,而是光明下。”
奥坦萝丝皱着眉,不明白神白须所说的话。
“…你是…要赶我走?”
尽管她并不理解神白须所说的含义,但她隐约感觉到,离别,且已经迫在眉睫。
“奥坦萝丝的死,让我看到了终焉权力机关的失衡,幻影剑无法改变权政向库玫菈的倾倒,尽管库玫菈根本不在乎权力究竟在谁手中。”
“可并非人类的欲望都像库玫菈那般空前旷世,相反,有的则是扭曲阴暗。”
“库玫菈离她的人民,她的信任者与支持者的距离太过遥远,她对于人类的情感只有大义,她只是奉献着自己的才能。”
“但你不同。”
“曾经在终焉,你有着比肩库玫菈的执行权力,只是你对权力并没有太强的义务感,当然整理政治也不是你的使命与职责。”
神白须看向奥坦萝丝,仿佛某个旧友的渴望。
“在我身边,你或许能够得到爱,得到温暖,可这并不能填补遗憾和阻止今后的悲剧再现。”
“执刑者必须要有自己的手段与秘密,时代的前进需要遏制,人类的野心亦是如此。”
“你的强大,令世人有目共睹,你的影响在终焉比起库玫菈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理应去做悬在众人头顶的那把剑,警醒那些执政者野心之火的燃烧。”
“我固然可以成为封锁你的笼子,可如果这么做,你拥有的那双健硕而华丽的羽翼便会落尘,你必须是自由的,且永远向往自由。”
奥坦萝丝放下了那把由卡捷琳娜制作的手枪,看着神白须一金一黑的瞳孔。
在这个男人身上,她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爱,更有一种救赎牵引着她。
好似就是那黑暗中的火光,燃烧在她心中,牵引着她不再彷徨。
她干脆的起身,不想再去理会神白须,除非他答应不再赶自己走。
她走到阳台外,双手搭在围栏上,屋内的神白须眉头一皱,看了那一眼旧式左轮,微微吐出一口气,走向阳台外。
“你……想要我怎么做?”
无论如何,她无法改变神白须,她虽然也很恼,却不敢也不想去同神白须分歧。
奥坦萝丝牵起神白须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神细若游丝,含情脉脉。
“你总是喜欢抢答,萝丝。”
“可每一次你的答案都和问题不相对。”
神白须笑着抚摸着奥坦萝丝的手掌,转而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后者在这种亲昵动作中面色泛起红潮。
和她那火焰般的红发一般,如雨后的蔷薇,剔透,娇艳欲滴。
“萝丝,一个人如果要选择贯彻自己的意志,就必须不论好坏的去冷漠执行,那他所做的一切,对他自己而言,算不算得上违背本心?”
“究竟是他在驱使自己的欲望,还是被自己的欲望驱使?”
“放任万全之策走一条羊肠小道,和将众生缩小把自我放大是同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可以是唯心的,只要他拥有执行的能力,只要他愿意将自己的理性奉献给欲望,他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问你,萝丝,诸如你我这种看似凌驾于常人之上的人,是不是就可以完全对比自己弱小的人的生杀予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