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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项家。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身披白色狐裘,坐在凉亭内,随手将手下传来的线报放在桌上,笑着摇了摇头。又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走来,见状,问道:“哥,这么高兴,下面又传来什么好玩的了?”项庄无奈道:“你脑子里就只有玩?”
项梁讪讪笑道:“这也没什么意思嘛。”项庄瞥了他一眼,说道:“中州的在天武安排了点东西,还挺自信。”项梁有些失望,坐到项庄身旁,漫不经心的说道:“一帮废物胡闹罢了。哥,怎么还看上这些了?”项庄抬手就要敲项梁的脑袋,项梁躲到一旁,打了一套王八拳,收工。项庄无奈道:“你啊,就不能收敛点。”项梁走到项庄身旁,给他捏肩,讨好道:“这不是有大哥在么?我还在乎这些做甚?”眼见项庄又要抬手,他赶紧补救道:“不过还是要了解的。”这才让自家大哥的手放下。
项庄说道:“他们打算掀起底层暴乱,借此让天武疲于应对,预估的结果是天武会因此灭国。怕是不少人会这么想。”项梁惊呆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满脸疑惑的问道:“他们疯了?那帮人虽然是绣花枕头,也不是几个歪瓜裂枣就能应对的不是?”
项庄微微一笑,说道:“很正常,毕竟刚获得机关术传承,难免认不清自己位置。过段时间就好了。不过,他们的设想也不是没可能。”项梁又是一愣,问道:“曲翟能输?”项庄说道:“不是。前些年蹦出了个鬼林,之后天武人口就不断减少,机关术的力量也不断减弱。如果他们不能让双方满意,底层百姓很有可能在双方战争中被杀绝,天武自然就灭国了。”
项梁摸了摸脑袋,问道:“也不对啊。即便是机关术传承大规模出现,几场战争下来,他们大概也能认清差距,到时候一投降,怎么着也不至于这样啊。”项庄两指摩挲,平静的说道:“现在不一样,鬼林是个不确定因素,它对天武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曲翟没能注意,这两年天武百姓的精神状况变化很大,总体向极其极端的方向发展。一旦导火索被点燃,双方还真有可能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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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梁摩挲着下巴,冷不丁的来了句:“要小心了。”项庄倒是有些漫不经心,看着眼前清澈见底的湖水,笑道:“慌什么?”项梁见状,知道自己想多了,松了口气,说道:“朝堂上那帮怂货八成是不会动手了,皇上想和你见一见,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帮玩意儿。”项庄揉了揉眉心,还未开口,便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庄庄,我来了。”
项庄面无表情,项梁眼角一抽,一个面相凶狠的男子大步走来,二人起身行礼,道:“参见皇上。”男子摆手道:“繁枝末节,整这一套做甚?都坐。”二人端坐在男子身旁,男子笑道:“你俩这般拘谨做甚?以前也不见这样。”项庄面无表情的说道:“您能换个称呼自然就不拘谨了。”男子伤心道:“大丈夫不拘小节,孤都喊习惯了,改不了。唉,小时候这么叫你们一叫一乐呵,这会儿长大了,生疏喽。”说着,拿出手帕就要擦眼泪,手帕一角绣着两个孩子,旁边写着‘项庄’和‘项梁’。
项梁见状,急忙上前伸手,想要帮他‘擦拭眼泪’,男子见招拆招,交手好一会儿,二人分开,好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项庄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眼神麻木,静静的看完这出戏,说道:“闹够了?谈正事吧。舅舅,找我什么事?”男子瞬间回到原位,严肃的说道:“谈崩了,要动手了。”
项庄不紧不慢的敲击桌面,摸索着手指,说道:“非要闹成这样?”项梁面带微笑,说道:“没什么办法,这帮老东西看咱们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特别是你,哥。他们很看不起你这位少年将军啊。”项庄摇摇头,说道:“我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他们看中的不过是名声罢了。”男子眯眼道:“名声这东西,他们追求了一辈子,为了这玩意儿,在战场上呆了大半辈子。也不难理解,他们追求一辈子的东西,让一个十八岁的孩子随随便便收获,难怪会针对你。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他们是想像咱们那个废物邻居一样,分出一块地盘,交由他们自己掌控。”
项庄微微一笑,说道:“给脸给多了。”项梁紧跟着说道:“想的挺美。”男子说道:“很难办。”三人陷入沉默。项庄率先道:“这事必须解决,总不能打过一茬又来一茬,损失的都是自己的。”项梁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在桌上画圈,闷声道:“难。”男子说道:“不可能。”项庄一手拍在额头上,躺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可言。
楚国军事力量极其强大,但内部矛盾突出,党派争斗长达千年,到今日,仅剩下两派,以项、吴两家主导。吴家军队实力很强,但败局已定,项庄三人愁的,并非是能不能打赢,而是让这种矛盾彻底消失。
项家以强力镇压各个党派,此非长久之计,一旦项家败落,楚国很快就会恢复到原样。很可惜,即便是他们认识到问题所在,依旧没法解决。楚国尚武抑文,对武力的崇拜,让军队间的冲突从不间断;上层阶级掌握的知识,并没有让他们修心养性,而是导致他们攻于心计,专注眼前。毕竟,如果能掌握楚国全部军队,元界内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楚国国土。
这种骨子里的劣根性,想要改变,要比正面战争更麻烦。历代掌权者尝试用机关术改变记忆,但毫无用处。想要彻底根除这种毛病,他们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去改变,这就代表着楚国需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停止战争,保持沉默。
暂且不说能不能改变,单是禁战这一条,就绝不可能,楚国百姓都能为此叛国,更别提世家了。
项庄一掌拍在扶手上,说道:“机关术大爆发,这是机会。天武的百姓是个不错的例子。从中州的情报来看,机关术大爆发对百姓的影响很大,性情乃至各方面都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咱们到时候趁着机关术冒头,直接下剂猛药,就拿这个当借口,做得隐蔽些,成功的几率是最大的。”男子一手附在桌面,喃喃道:“这么搞有点狠了,直接动他们思想么…”男子一咬牙,一掌下去,桌子直接变成粉末,说道:“就这么办!”三人相视一笑。
男子起身准备离去,项梁跟随在后,项庄开口道:“舅舅。”男子加快脚步,项梁上前抱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男子半天挣脱不开,无奈道:“桌子我赔。”项梁这才松开手,男子黑着脸离去。
项梁回头,见项庄站在凉亭外的水面上,很自觉的退了出去。站了许久,项庄手上一张,湖水瞬间变为黑色,水面冒出无数旗帜,旗帜上写着各个国家的名字。
项庄面带微笑,只要楚国内部问题解决,元界就再也没什么能阻挡楚国,旁边的几个邻居都是窝囊废罢了。天武自千年前就出局了,不惜让皇室、世家都变成被机关术掌控的傀儡,只为天武皇位只姓曲,连自己的连自己的灵魂都给舍弃,算什么对手?沧澜内皆是插标卖首之辈,不过空有个大国名声罢了;中州多些机关术,又能如何?一帮乌合之众。
只待机关术传承波及到楚国,让楚国各个阶级的人受到影响,只要有些许波动,再以机关术暗示,二十年内完成完全不是问题,还能顺手将吴家一脉给灭了,只要国内安定,那元界内所能望见的地方,不都得姓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