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颜这一夜睡的并不踏实,一想到明日她就可以和萧鸣单独相处,心下便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她知道萧鸣其实很是心软,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柔弱,就一定能激起他的保护欲。
一如那四年一样。
他嘴上说着狠心的话,脸上露着冷漠的神情,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可是只要你受伤,只要你可怜,他便会放下那些高冷的架子。
云垂军行军千里,她扮作士兵与他同行,他知道后很是恼怒,但不也拿她没有办法?最后把她留在他身边,与他光明正大的同行。
周时颜想起前世的那四年,心里就充满了甜蜜。
那四年,没有叶楚绾。
萧鸣甚至连提都不愿意提她……
也正是如此,她就这样被欺骗了,真的以为萧鸣已经恨透了叶楚绾。
当她策马奔向城门之下紧紧相拥的两人,她真切的感受到心被撕碎的痛,那一瞬,极致的恨意将她彻底淹没,她竭声嘶吼,吐出了一大口血,混着眼泪往下滴。
那场兵荒马乱,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只知道背部被利刃划开,她倒在了萧鸣身上,而后用尽所有的力气,生生把他和叶楚绾相扣的手给掰开来,而后与之相握。
再醒来的时候,她便回到了十四岁的这一年。
老天爷一定也为她惋惜,所以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算了时日,知道自己重生到了萧鸣与叶楚绾相遇之前。
她狂喜,激动,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云归山,而后阻止所有的一切因叶楚绾而发生的惨剧。
年前,她借裘家寨勾结外敌的事情,让父王和兄长将视线转到了云归山,她了解萧鸣的性子,他一切都以云归山为重。
所以燕州军与云归山联手除去叛徒,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比前世更加的果断利落,兄长只带了两百精兵便将裘家寨剿了个干净,断了北恒的念头。
而这一战,她是最大的功臣。
天知道,她有多庆幸萧鸣只是十七岁的萧鸣……
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的。
即便今日见到了叶楚绾,她也并不慌张,哪怕萧鸣表现出了对叶楚绾强烈的占有欲……
即便是前世的叶楚绾和萧鸣,他们那么的相爱,但最终也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命运是注定了的,任何妄图改变命运的人,最终都会被命运施以极刑。”
周时颜记得自己在苏醒之前,隐约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
三个月前,瞿宁王府来了一位高人,父王很是敬重。
那高人似是为传教而来,与父王讲经传道,而她在听到那高人的声音时,一下子便与重生回来苏醒之前听到的那道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于是接下来的数日,她一直都在暗处观察着这位高人,就这样一直到高人离开的前夜。
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困惑,敲开了高人的房门。
而那高人似乎也一直在等她。
她把那句话说给高人听,那高人有一双红棕色的眼睛,一看就是来自异域,她打量了自己一遍,
“郡主对这句话有何困惑?”
“先生,如果命运都是注定了的,那是不是就算时光回溯,也无法改变?”
“听起来郡主小小的年纪,内心却有着深深的遗憾之事?”
“不瞒先生,有。”
“那如果时光回溯,郡主想要改变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如果有一个人,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为了爱这个人,他失去了亲人,家园,甚至是性命。而我,不想他经受这样的命运。”
“如果时光真的能够溯回,命运之轮便有了重启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最终会握在因爱而生之人的手中。”
“因爱而生……”
她就是爱着萧鸣,爱到失去了自我,若这样都不算是因爱而生,那要怎么样才算呢?
毫无疑问,机会就是握在她的手上。
她会让萧鸣知道,和叶楚绾在一起的命运,只会变成厄运。
周时颜上山时没带什么行李,两套换洗的衣物收拾好,温丹心便带着她去萧鸣的院落。
……
叶楚绾醒来时,萧鸣就和着衣服睡在自己身侧。
恍如隔世一般的清晨,他深隽的五官即便在睡梦中都让人不自觉的屏息凝视。
她伸手轻轻划过他的面庞,浓黑的眉毛,天生的形状,如剑一样。
他的鼻梁像山丘,高挺着,却并不突兀,唇柔柔软软的,半点不似看起来那般薄情。
“啊!”
叶楚绾的手指一痛,某人竟用嘴巴咬住了她的指尖,随即那双深邃的眼睛便睁开了,她仿若望进了两汪深潭一般,
“你醒了?”
“就算睡着了,你这样碰我,我能不醒么?”
“对不起,把你弄醒了……”
叶楚绾还是有些内疚的,她知道他这段日子都没有好好休息,好不容易睡了个踏实的觉,却还被她给闹醒了。
萧鸣握住她的手,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为什么这样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