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执意去推脱责任。我只是觉得,我们七人之中,不会有人比小师妹更适合宗主之位了。
也只有她,能保证我们不会走向灭亡。”
孟拳不解:“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比她还要果断。”
鹿鸣说着,某种神色也愈发黯淡,
“当日她猜测到曲睦有可能出问题,当机立断地将他隔离在密室之中。
昨夜在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之后,也是果断出手,才让污浊石碑的腐化没能波及整座剑山——
但你知道,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么?”
“我怎么知道……”
“那是我剑宗五分之一的门人,如果是我,我或许会先将他们一并隔离起来,以观后效。
但这么做,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
因为曲睦哪怕不曾与人有过接触,也轻易腐化了葬剑崖中的三十一人。”
鹿鸣又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剑宗的宗主是我,或者我们其他任何一个人,或许明日,或许明年,剑宗就该毁在我的手里了。
而且……\"
鹿鸣忽然看向与自己并肩飞行的孟拳: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曲睦没有自己动手,那我们几人,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孟拳忽然沉默了。
半晌,他才回道:
“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除了小师妹之外,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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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你是说小师妹会——”
“她会的。”
孟拳想了想,觉得那的确是江秋皙的性子。
想罢,也便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有时候无情,未尝不是一种正确么?”
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但鹿鸣却道:
“孟拳,你错了。小师妹从来都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什么?”
“你别看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很早以前,在师父顾及他老人家的面子,故意敲打顶嘴的小师妹的时候,我可是亲眼见过小师妹缩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
“小师妹还有这般模样的时候?”
鹿鸣点了点头:
“她只是看起来无情而已。
可若真是不近人情,又何必扛下剑宗这偌大的担子,为剑宗未来殚精竭虑?
所以我知道,哪怕曲睦没有自己动手,她也一定会出剑的。
哪怕出剑之后,她一定会很难过。
可她仍然会出剑。
这才是我们的小师妹。”
哪怕共事千年时光,孟拳也不算了解江秋皙的为人品性。
他头脑简单一些,向来也只愿意去看一些表面的东西。
更不如鹿鸣一样,主观上会思索许多。
“至于曲睦……”
鹿鸣的神色,也终究不再维持那看似玩世不恭的轻松。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似是在宣泄至今为止的压抑。
他轻声道:
“曲睦,他一定是在某一刻里,抵抗了心智的腐蚀。
他身处局中,所以看的比我们更明白。
他知道腐化在不断地扩散,所以他不愿成为我们的累赘、剑宗的累赘……
才会选择在清醒时的最后一刻,了结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