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黑夜的回归3

“那好吧,先生,”齐尔德迈斯边抹脸上的血边问索恩先生,“我们俩谁走?”

长时间的沉默。随后,索先生用一种异于平日的嘶哑声音道:“你走。”

“再见,索先生。”齐尔德迈斯冲他鞠了一躬,“您选了不该选的,先生——一如既往!”他把牌收起来离开了。

他爬到阁楼上自己徒立四壁的小睡房,点起桌上的蜡烛。墙上挂着一面裂了缝、看上去很便宜的玻璃镜子。他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口子割得难看得很。他的领巾和衬衫的右肩膀全浸透了血。他将伤口尽可能洗干净,罢了又洗了洗手,把手擦干。

他小心翼翼地从外衣兜里掏出件东西。是只匣子,色如心伤,大小跟个鼻烟壶似的,只是略长一些。他低声自言自语:“人怎样被教出来,一辈子都难改。”4

他把匣子打开了。有那么一两秒钟,他似乎陷入了深思;他挠挠头,紧接着骂了一句——血差点儿滴进去。他啪的一声合上盖子,把匣子塞回了兜里。

卷铺盖花不了多长时间。屋里有只红木箱子,箱子里装着一对手枪、一个小钱袋、一把剃刀、一把梳子、一根牙刷、一小块肥皂、几件衣服(都跟他身上穿的那件一样古旧);此外还有一小包 书,包括《圣经》、波蒂斯海德勋爵的《写给孩子看的乌衣王的历史》以及帕里斯·奥姆斯柯克的《三十六彼界启示录》。多年来,索恩先生开给他的薪水一向不薄,这些钱他拿去干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戴维和卢卡斯二人私下里常说——反正他没拿去花就是了。

齐尔德迈斯把所有东西装进一只破旧的手提袋。桌上有盘苹果,他也拿块布包了,塞进袋子里。随后他就下楼去了,一边还拿手巾捂着脸。走到马厩小院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笔、墨、记事簿还都在客厅里。他解牌之前把它们放到边桌上了。“唉,现在回去拿太迟了,”他心想,“我只好再另买吧。”

马厩里聚了一拨人在等他:戴维、卢卡斯、马夫以及几位设法从家中溜了出来的男仆。“你们都在这儿干什么?”他吃了一惊,问他们,“扎堆儿开祝祷会吗?”

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

“我们帮您给酒贩子备好了鞍。”戴维说。酒贩子是齐尔德迈斯的马,一匹个头高大、卖相欠佳的公马。